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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三位王子对我秦国史与军政都颇为熟悉,也各有精彩的见解,下臣愚见,天剑乃天朝王剑,得天剑者,便能号令天下,统一大业指日可待。若我秦得到天剑,讨伐赵国和楚国便是师出有名,灭赵、灭楚也不会尽失天下民心。王上,假若哪位王子能够寻到天剑,我秦未来的国君便非他莫属。倘若三位王子都无法寻到天剑,王上再考虑择选哪一位王子为太子。

  我微微蹙眉,丞相竟然提出这个选君的法子,心中不禁惴惴,赢蛟知道天剑被无情夺去吗?知道幕后主使是我吗?秦王会同意吗?

  如果秦王同意丞相此法,太子之位非皓儿莫属。

  众人都期待着秦王的决定,尤其是赢蛟与蒙王后,看他们神色,极为期待秦王首肯。

  秦王道:“此法可行,寻得天剑者,自然能力出众。”

  丞相道:“王上,以四月为限,寻得天剑者,册为储君,无人寻得天剑,王上另行定夺。”

  秦王开怀一笑,望向众人,“好,一言为定。蛟儿,战儿,皓儿,尔等三人各凭本事寻剑。”

  三位王子应诺,拱手行礼。

  心下一定,我轻轻笑了,天剑,终于到了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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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赢蛟与赢战各带侍卫高手出宫寻剑,皓儿也想出官,被我拦下了。

  无情道,赢蛟知道天剑是被他和无泪夺去的,但时至今日尚不知他便是无情。他与无泪从中原消失,躲到北疆,无人追杀到北疆。因此,无论是楚翼还是赢蛟,或是赵慕,都不知他们的行踪。后来,他们回到赵国,也无人追杀,如此看来,赵楚秦三国都放弃了寻剑。

  无情听闻丞相所挺的选君法子,不禁失笑,“天助皓儿。寐兮,还是你未雨绸缪。”

  我亦笑,“我哪有预测的本事?那天剑原本就是卫国王室之物,我只是拿回来罢了。”

  “皓儿吵着要出去寻剑,你如何劝他?”

  “我正发愁呢,要不你与皓儿说说,兴许他听你的。”

  “也好,我试一试。”无情拉着我的手,笑如春水微澜,“对了,你为什么为赢战说好话?”

  我眨眸笑道:“如果皓儿一枝独秀,蒙王后与蒙氏一族必定对皓儿虎视眈眈,说不定狠下辣手。”

  他挑眉,“赢战与皓儿平分秋色,蒙王后与蒙氏一族若起杀心,要么两个一起杀,要么杀一个,至于杀哪一个,速就要掂量掂量了。你为王子战说好话,实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道:“不过还需以防百一,蒙王后不是省油的灯。”

  无情抚摸我的发,“放心,我已安排人时刻保护皓儿,在宫中,皓儿很安全。 ”

  我舒心地笑起来,靠在他肩头。

  他揽紧我,我忽然想起一事,问:“以前觉得你并非那种善钻营的人,现在宫里却混得如鱼得水,为什幺?”

  无情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尝试。”

  照他所说,王官诸门卫屯兵都是血性汉子,虽然手握枪戟,却没有什么地位,你跟他称兄道弟,与他生死相托,他便舍忠诚于你,死心塌地。无情视钱财如粪土,任职卫尉之后,仗义疏财,与士兵打成一片,又因他高强的武艺,在卫屯兵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

  短短数月,他就在秦王宫中取得如此地位、成就,其中的付出与艰辛,他没有提及一二,我也约略猜得到。为了我,他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甚至做一些他以往根本不屑于做、不愿意做的事,此情此爱,感动之外,更是怜惜与欢喜。

  我笑道:“那些士兵在宫中当值,无非是为了养家糊口,你与他们生死相交,为人又不拘小节,广散钱财,他们自然感激你,与你称兄道弟,甚至为你卖命。”

  三日后,皓儿打消了出宫寻剑的念头,我假意惊讶地问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他将自己与师父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在宫中某偏僻的角落,无情道:“皓儿,那时你们与赵慕一道寻剑,你也知道,最后被人夺去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打听天剑的下落,而不是出宫。

  “不出宫如何打听天剑的下落?”

  “我可以帮你打听。”

  “此事我要亲自来,吾刚即便寻到天剑,也不是我的功劳。”

  “皓儿,赢蛟和赢战出官也是派人打听,并非亲自去寻。”无情谆谆教导,“成大事者,善识人、用人,明是非,更需果决善断,而非事必躬亲。”

  皓儿道:“师父,我明白了,然而,我若不出官,父王必定不信是我亲自寻到天剑。”

  无情道:“皓儿,你不要忘了,赢蛟知道你跟随赵慕一起寻剑,他也许认为你知道天剑的下落,因此他必定派人盯着你,你稍有动静,他就会亦步亦趋地跟着你。”

  皓儿恍然大悟,“我待在宫里,他们就毫无所得,是不是?”

  无情道:“正是如此,期限将至,你再出官寻剑,那时便万无一失。此时我暗中派人查探天剑的下落,你安心在宫中练剑。”

  皓儿终于答应待在宫内,不作他想。

  我竟然没发现,无情游说的本事这么好。

  此后两月,皓儿继续听公孙玄授课,练剑之余陪他的父王批阅奏疏,或是下棋、谈论古今等等,父子亲情日益增进。而与师父无情也日渐亲厚,偶尔一起练剑,只是未免旁人瞧出皓儿的剑术来源于无情,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练剑。

  年关新旧交替,王宫喜庆数日,又被皑皑白雪覆盖。

  雪压盛阳,天寒地冻,我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温暖。

  一日,夜色被雪色染得发白,殿外寒风呜咽,雪幕一帘又一帘,迤逦至天际。

  我正要就寝,千夙冒着风雪赶来,我以为是皓儿出了什么事,内心揪成一团。

  皓儿没事,她来日照殿,是要告诉我,赵慕后位虚悬,却有多名姬妾伺候。

  登位为王大半年,赵王催婚,群臣奏请册立王后,赵慕找了各种借口搪塞,却无法一直搪塞下去,于是临幸数名年轻女子,以此堵上父王与群臣的嘴。

  虚悬的后住,是为了我么?临幸其他女子,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然而,为什么我宁愿他册立王后,宁愿他多多宠幸姬妾?

  他如此待我,如此情意,事到如今,我已承受不起。

  思及此,那种久违的心痛在再次袭来,翻天覆地。

  缠绵时分离,绝望时锐痛,割裂之痛遍布全身,我闭了眼,泪水在眼中打转。

  “王上仍然心系夫人,并无临幸其他女子。”千夙定眸看着我,目光幽幽。

  “你既在此处,又如何晓得?”我淡然问道。

  “千夙自然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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