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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皓儿的伤势基本痊愈,却紧闭嘴巴不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托芄兰请公孙玄来一趟,这日午后,他终于出现。

  一见到我,他便告诉我一件事:秦王离宫巡视陵寝修筑进程,回来途中遇刺。刺客单枪匹马,武艺十分高强,剑杀数十名护卫,剑势直逼秦王。所幸有一位勇士从天而降,挡开刺客的剑锋,与刺客单打独斗,打得异常激烈。勇士与刺客的身手不相伯仲,刺客眼见行刺失败,便火速逃逸。

  秦王大赞这位见义勇为的勇士,因他立下大功,欲意大加封赏。这位勇士却推辞秦王的封赏,言道不喜约束,只喜两袖清风与轻松自在。

  秦王极为欣赏他的武艺,非要给他一个官职,并且许诺他:倘若勇士真的无法习惯,也不勉强他,三月后即可请辞。

  不得已,勇士接受了卫尉的官职。

  我微惊,秦王当真欣赏那位勇士。卫尉一职非同小可,掌王宫诸门卫屯兵,所握实权不可小觑,王宫若是出事,卫尉极为关键。

  “绿透公主生辰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皓儿为何伤得那么重?”我紧张的是皓儿受伤之事。

  “莫急,莫急。”公孙玄温声安抚我。

  那晚的月出殿繁华热闹,绿透公主妆扮得娇美动人,露初夫人陪在秦王身旁,风光无两。

  皓儿被安排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没人跟他玩,也没人跟他说话,就连喜欢他的秦王也从未看过他一眼。于是他闷闷不乐地离开宴席,来到殿外的湖畔,后来,绿透公主出来找他,却不知怎么搞的,绿透公主竟不慎落水,不远处的侍卫看见了,立即跃入湖中救人。

  绿透公主被救醒后,扬言是皓儿推她下水的。

  露初夫人大怒,命人抓住他。

  皓儿辩解说没有推绿透公主落湖,露初夫人却不理会他的说辞,硬要将他关押。

  侍卫也说是皓儿推绿透公主下水的,皓儿苦苦恳求秦王,秦王不信他是清白的,下令将他收押。皓儿气愤难忍,冲动之下,挣脱侍卫,企图逃离。

  露初夫人命侍卫抓住他,十余名侍卫围攻皓儿,这才伤得伤痕累累。

  公孙玄在一旁劝谏,秦王也不忍心自己的儿子被侍卫活活打死,便命侍卫住手,让皓儿回来。

  公孙玄所述极为简单,饶是如此,我亦想象得到那晚的惊心动魄,怒火不可抑制地烧起来。

  我早该想到,一切都是露初夫人与绿透公主的阴谋。

  “皓儿怎么会在绿透公主的生辰宴上?”公孙玄攒眉问道。

  “是绿透公主邀他的吧,皓儿不肯说。”我狠狠凝眸,“想不到绿透公主心肠如此歹毒。”

  “据玄所知,绿透公主天真烂漫,不像心肠歹毒……”

  我寒声道:“她不歹毒,她母亲露初夫人歹毒。”

  公孙玄无语,半晌后才问道:“皓儿伤势如何?痊愈了吗?”

  我缓了面色,直直地盯着他,“大好了,公孙大人还记得当年拒婚之事么?”

  闻言,他一怔,不敢确定我问的真是十余年前那起年少之事。

  当年,我十二岁,他二十四岁。

  我是卫国雅漾公主,他是公孙氏长子。

  父王宠溺我,寻来寻去竟属意公孙玄。就在我十二岁生辰宴上,父王对公孙玄父亲提起此事,公孙大人欣然应允,商定待我及笄之后便行大婚之礼。

  我年幼懵懂,沉醉于生辰宴上的火树银花与歌舞演奏,对婚姻之事没有多少期待,只觉得坐在一侧的公孙玄温文有礼,面如白玉,颇为好看,便朝他一笑。

  公孙玄起身叩拜,朗声道:“王上,公主妍秀灵慧,玄无德无才,不敢有此妄念,还望王上收回成命。”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不敢相信公孙玄竟会拒绝王上赐婚。

  父王面色一变,恼差成怒,“公孙玄,你好大的胆子!”

  “王上,玄素喜各地风俗民情,明日便离开楚丘,四处周游。王上厚望,玄无以为报,只愿公主觅得佳婿。”公孙玄抱拳垂首,广袖垂荡,颇为诚恳。

  “玄儿!王上赐婚乃无上荣耀,岂能……”公孙大人怒叱。

  “父王,我不要嫁给他。”我挺直胸脯,笑得甜美,“这人又老又丑,我才不要嫁给他。”

  父王宠爱地拍拍我的手,“你真的不愿嫁给他?”

  公孙玄望着我,日光轻柔,待我下文。

  我弯唇微笑,微抬下颌,“我的夫君不是世间最俊的男子,就是武艺高强的英雄豪杰,我才不要文弱老丑的,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我知道,这只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公孙玄当众拒婚,令父王颜面尽失,我亦成为楚丘妇孺皆知的笑柄。而那个毁我清誉的男子,在翌日一早便远离开楚丘,消失无踪。

  从此,我记住了他,公孙玄,记住了他给予我的耻辱。

  如今提起,重点不在于问他为什么拒婚,而是另有目的。

  第十三章 日出东方

  浅纹青袍,身形孤瘦,愈见风骨。

  公孙玄转眸看我,恍惚一笑,“那年,公主才十二岁,就像皓儿这么大。你我相差十二岁,正如你所说,玄又老又丑,实在不想辱没公主。”

  我不曾想到拒婚的原因竟是这个年纪之差,“因此你才拒婚?”

  “此其一,其二,玄此生最大的抱负便是得遇明君,一展所长,治国安邦。”他淡笑,笑意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别样意绪,“公主,此生玄最大的遗憾,便是对你的伤害。玄不祈求你的原谅,但希望你可以忘记。”

  “倘若当年我不是十二岁,而是年已及笄,你会拒婚吗?”我靠前一步,勾眸一笑。

  公孙玄显然没料到我会给他一个如此尖锐的问题,沉默须臾才道:“公主,拒婚缘由之一便是年纪相差太大,若公主当年及笄,玄自当不会拒婚。”

  相差三年罢了,结果竟是如此不同。

  我一瞬不瞬地凝视他,“我入宫那年,你私自画了我的画像,不知为何?”

  他似有准备,“当年公主正值风华正茂,玄想留下公主的音容笑貌与旷世风华,便作了一副画像,公主莫怪。”

  他是何心意,何必追根究底?彼此心照不宣便罢了。

  如今,我最挂心的是皓儿的安危,是我如何东山再起,如何立足秦王宫。我与皓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皓儿要安然无虞,我必须重新赢得秦王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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