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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皓儿失望地“哦”了一声,“等师傅来了,我要舞剑给师傅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我笑而不语,皓儿忽然又想起什么,神秘道:“母亲,你不见了,赵叔叔好凶呢。”

  我愕然,“怎么凶了?”

  “天黑了,三位叔叔找不到母亲,赵叔叔很生气,吼他们……我从未见过赵叔叔这么凶神恶煞,吓得我躲在房里,不敢跟他说话。”皓儿心有余悸地说道。

  “赵叔叔很可怕吗?”

  “可不是!就像老虎,要吃人。”

  “好了,快吃吧。”

  我吃得味同嚼蜡,心里乱糟糟的。赵慕真的紧张我,可他为什么不救我?难道他真想坐收渔翁之利吗?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也太狠心了。

  酷暑未去,我却觉得寒气逼人。

  这夜,我估摸着大伙儿都就寝了,便摸索着来到马旷的房间。

  叩门,马旷将我让进房间,点燃油灯,粗豪的面孔冷冷地绷着,也不开口,静待我出声。

  他一定以为我为玉璧而来,摆出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事实上,我确实为了玉璧而来。

  “马大哥不要误会,我不是为玉璧而来。”我必须先让他放松戒备。

  “那你为何而来?”马旷粗声粗气地问。

  “夜深来此,只想与马大哥叙叙旧。”我看他,目光深深。

  他紧锁浓眉,不解。

  我凝视着他粗豪的面孔,昏黄的光影在他的脸上幻化出浓淡不一的暗黑色泽,“马大哥无须奇怪,你我并不相识。”

  马旷更是迷惑,“那你……”

  我不想多费唇舌,进入正题,“马大哥可还记得,有一年四月,你献给公子渊一匹千里马,公子渊万分欣喜,迫不及待地骑上,可是那千里马性烈,公子渊驯服不了,幸得马大哥相救,公子渊才毫发无伤。”

  他似乎陷入了陈年往事的记忆中,“那已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忽然,他浑身一震,紧盯着我,“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你是……”

  “我是谁,无关紧要。”我打断他,警告他,“小心隔墙有耳。”

  “我并不认识你。”马旷靠近我,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似乎想从记忆里揪出一张与我面容相似的脸,“你究竟是谁?你如何知道公子渊年少之事?”

  “有心人,自然会知道。”我皱眉一笑。

  “你莫以为道出公子渊的陈年往事,我就会相信你。”马旷怒哼一声,重新坐回去。

  “我只想知道,公子渊,究竟是生是死。”他恶劣的态度,我不以为意。

  他犹豫片刻,叹气道:“其实我也不知,但我相信,公子渊吉人天相,一定尚在人世。”

  我一字字冷硬道:“无论公子渊生死如何,我都会好好地活着。”

  马旷狐疑地瞧着我,猜测着我的身份,有防备,也有期待。

  我淡淡开口,波澜不兴,“马大哥应该记得云酒娘吧。”

  他又惊又疑,坐立不安,被我的话撩得心痒难耐,“你杀了她?”

  我微笑摇头,“云酒娘将玉璧交予我保管,还交代了我一番话,你想听吗?”他郑重地点头,我望着幽幽的烛火,眨眸,“她说:倘若有一日,你遇见一位叫做雅漾的姑娘,一定要帮她;若她有求于你,你定要为她完成心愿;若她向你讨回玉璧,也劳烦你把玉璧交给她。”

  静默片刻,马旷紧张地问:“是真的吗?她把玉璧交给你了?”

  “云酒娘与马大哥一样,玉璧在,人在,玉璧不在,人亡,她岂会将玉璧随便交予他人?”我的声音清凉无温。

  “照此说来,云酒娘信你。”他叹道。

  我不语,静候他的决定。

  马旷默默地盯着油灯出神,面色痴呆。

  一会儿,他转头看我,目光涣散,“你究竟是谁?”

  我轻挑细眉,“公子渊只有一位胞妹,却对同父异母的妹妹疼爱有加。”

  马旷恍然了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喜得嘴唇微颤、语不成音,“您真的是……”

  我摆手制止,“马大哥心里有数便可。”

  他卷袖抹去眼角的泪光,激动得又哭又笑……半晌,他才克制住欣喜的情绪,抬首道:“您稍等片刻。”

  话毕,马旷起身行至墙角,在墙上轻叩三声,瞬间,那墙面竟开启出一小扇,他从狭小的墙洞里取出一方锦盒,捧至我面前,恭敬道:“这是玉璧,交由您保管。”

  我打开锦盒,盒中放着一方叠好的淡紫丝绢,我相信,丝绢裹着的,便是玉璧。

  我拿出丝绢和玉璧,放入怀内,“马大哥保管多年,我感激不尽。”

  马旷如释重负地笑道:“惭愧惭愧。”

  顺利拿到第二枚玉璧,我踏步回房。

  打开门,我见一抹黑影站在屋中,暗影笼罩在白衫上,森白诡异。

  不想吵醒皓儿,我退出门槛,默然以对。

  黑影移步走来,“去茅房了?”

  我不答反问:“夜深了,公子有事吗?”

  一出口才惊觉语气里仍有意气。赵慕深深一笑,“我以为你去找马场主了。”

  “公子若无要事,我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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