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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柳找了一根细柳条开始抽打起青琐,边打边咒骂,歹毒的话语从她的嘴里流畅地涌出。

  青琐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柳条打在身上热辣辣,麻涩涩的。她忍不住时稍微动一下,柳条落下的频率更加频繁更加有力。恍惚中,脑海里总是盘旋着那盆红樱桃,红得鲜艳诱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挥之不去。

  昏昏沉沉地,红柳的动作似是已经停止,青琐的耳边隐隐传来细细柔柔的声音。定睛细瞧,这才发现紫桐房里的丫鬟小菊站在她的面前正跟红柳说话。

  “紫桐姐姐想让这孩子给她扮寿童。”小菊说道。

  “去吧。”红柳似乎已经耗尽力气,神情颓然,冷冷地对小菊说道。

  小菊拉着青琐的手往前院走,青琐两腿发软,磕磕绊绊的不听使唤。她们经过院中的天井和长廊,又穿过花园,然后才看到金碧辉煌的红楼。她们沿着后门的木梯上了楼,又走过一段长廊才走进紫桐的房间。

  一进门,迎面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袭来,那香气刺得青琐的鼻子痒酥酥的,她禁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紫桐姐姐,青琐来了。”小菊轻叫了一声。

  里屋的珠帘一动,紫桐一步三摇从里面移了出来。青琐看不见她隐在襦裙里的脚,却觉得她的脚每动一下,细腰随之扭动,双肩交替着往前摆,这种在别人做来很滑稽的动作,可让紫桐摆起来却有种特别的韵,一种弹性的韵。

  青琐看见紫桐那艳丽的脸上有红有白,脂粉敷得很细致,脸上显出懒懒的倦意。身着一袭湖青色衣裙,手里捏了条纯白的丝绢,圆润的手臂上套着对翡翠玉镯,无意相碰时发出细微的叮当声,那声音让青琐听了心神荡漾开了。

  在青琐的记忆里,紫桐从没有穿过别的颜色,她只钟情于湖青色,而那种颜色似乎只配紫桐穿戴似的,显得清雅而高贵。青琐曾目睹别的姑娘效仿紫桐,而她们穿上却显得俗不可耐了,活像戏台上的村妇。

  “怎么弄得这么脏?“紫桐微微蹙眉,声音有种病态的柔弱,“给她洗一洗。”

  小菊利索地打来一盆水,然后三两下便将青琐的衣服扒光了,她不由得“哦”了一声。

  紫桐闻声扭过头来瞧,看见了青琐身上细密的青紫痕迹,便恨恨地嘀咕一句:“这恶婆!”然后捧了桌上的点心盘,用两只纤纤手指捏着往青琐的嘴里送。

  青琐在木盆里被小菊小心翼翼地洗着,小嘴灵活轻巧地咬着紫桐捏着的点心。工夫不大,她已被小菊擦干身子,抱到一把红木椅上。

  紫桐拿出一叠衣物帮着小菊给青琐穿戴。青琐惊喜地发现这些衣物好像是专门为她做的,而且也是同样的湖青色。青琐兴奋地涨红了脸。

  “天,真像个小仙女!”紫桐端详着青琐,不禁赞叹道。

  小菊也赞叹连声,然后拉了她站在落地菱花镜面前:“小仙女,你自己看看。”

  青琐在镜中看到了一朵裹在荷叶里的花苞儿,一双黑亮柔静的眼睛,白静的脸蛋,她屏住呼吸,眼前的景象似在梦里。

  “可惜有些瘦了。”紫桐轻叹了一声。

  青琐仰望着紫桐,被她脸上流溢出的悲悯之情深深打动。青琐突然想哭,她伸出双手搂住紫桐的脖子怯怯地问:“你是我的娘吗?”

  紫桐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青琐失望地垂下了眼帘,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

  门开了,鸨母晃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声音却亟亟地嚷道:“我的祖宗,还没好?客人们都等急了。”

  “这就去。”紫桐淡淡回答,替青琐整了整头上的小簪花。

  鸨母正准备往外面走,不知什么牵扯住了她的眼光,蓦然回首,惊异地看着青琐,肥肉挤成一堆的面部显得木讷而又迷惑,好大一会才突然叫道:“青琐!天啊,这是青琐!”她立即换上了一副甜腻的笑颜,伸出胖嘟嘟的手拍了拍青琐的脸,“我看好好调教调教,是个好坯子。”

  “她现在还小着呢,过些时候再调教也不晚。”紫桐毫无表情地说。

  “怕她将来抢了你的风头?”鸨母笑道。

  “早晚有这么一天。”紫桐淡淡地说道,“花无百日红,自古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起码现在还没有人能压倒你紫桐的势头。”鸨母说着,“你下去看看,全京城有头有脸的爷儿们都来了,除了我们紫桐姑娘,谁还有这么大的脸面?”

  “楚爷来了吗?”

  “我就知道你惦记他,他手下的人已经来过了,说楚爷立刻就到。”

  紫桐漠然地笑笑没搭腔,牵起青琐的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紫桐姑娘来了!”

  厅堂里一片嚷嚷,众首仰望。欢呼声中,紫桐牵着青琐款款步下木梯。

  紫桐如一条油滑的鱼穿梭于众人其间,向每一个在场的人招呼着,打情骂俏,嬉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唯有此时,青琐觉得眼前的紫桐与楼上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紫桐花样百出,忽而捧出香盒抛送礼物,忽而在每位宾客手腕上系上红丝带,牵住者便表演节目,或抚琴,或吟诗。嬉笑嗔骂,丑态百出。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有人跳出吟道:“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凭着我折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半生来弄柳抬花,一世里眠花卧柳。”

  众人叫好,鼓掌击桌。

  更有人已经喝得手舞足蹈,索性唱开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上走。”

  “有种,这才是咱男儿铮铮硬骨头!”有人叫好。

  吆喝声频频响起,众人纷纷起坐,围着,叫着。

  有人叫嚷道:“听说宫里要给太子过十岁寿辰,怕也不会如此热闹。”

  应答者如云:“就是,看见皇上还要三叩九拜的,哪像咱们这般自在?皇宫再好,也比不了咱们神仙般的过日子,说不定连皇上也在羡慕咱们呢!”众人杯碟相碰,撞击声和说笑声又将气氛掀了起来。

  紫桐冷眼观四方,嘴角荡着一抹似无若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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