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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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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中,路人纷纷朝前方跑去,脚步声中,还夹着女郎扪的欢叫声。 众人好奇,当下拥着马车顺声走去。 不一会,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队华服子弟,走在最前面的那几骑,不曾坐车,他们策着马,正在越来越多的人潮中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极为俊美的,腿长腰挺的青年。他虽是骑着马,却不着胡装,而是一袭广袖长袍,一动,风便吹着他的广袖飘然如蝶。 望着那个策马而行,腰间不佩剑而佩笛,墨发披散有逍遥之姿的青年,王轩好奇地问道:“他是谁,端的好风姿。” 那中年护卫笑道:“他叫谢鹤亭,当年与你父亲齐名。” 与父亲齐名啊? 王轩更好奇了。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他们前方。望着安静地站在街道两旁欣赏美男,虽然尖叫跳跃,却不曾拿出‘利器’伤人窒人的女郎们,王轩闷闷地说道:“不公平。”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闷笑。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面前。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转,瞟到了几个面熟的护卫,定神一瞅,谢鹤亭马上认出了那马车上藏在隐处的标志。 当下,他策马过来。 来到王轩的马车旁,他问道:“此是何人?” 那中年护卫上前,他行了一礼,微笑道:“劳郎君问,这是我家轩小郎。” “轩小郎?是王弘的长子?” “是。” 谢鹤亭低声说道:“一别经年,儿子都这么大了?”伸手掀开车帘,他望着斗笠下的王轩,皱眉道:“小小少年,怎地藏头露尾,不敢直面见人?” 这话一出,王轩大怒,正要回嘴,那中年护卫连忙拦住。 他朝着谢鹤亭一礼,微笑道:“谢家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小郎唯有这般,方能自在行走。” 任何一个晋人,都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谢鹤亭一怔,他望着王轩,怅然地问道:“似其母么?” 中年护卫应道:“父母均似,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 谢鹤亭笑了笑,低声说道:“有意思。” 声音低喃,隐带惆怅。 说完这话,他见到斗笠下,王轩那双凤眼斜睨向自己,不由晒道:“光看这眼,便知道这孩子有其母之妖。” 他盯向王轩,微笑道:“轩小郎,你是琅琊王氏的嫡子,这般迟迟不归故里,可有思乡?” 王轩抬头看向谢鹤亭,他实在不喜这种对方居高临下,自己却只能躲躲闪闪说话的感觉。 当下,王轩把斗笠摘下,顺手扔到了马车中。 他的面容一露,人群中的尖叫欢笑声,似是安静了些。 谢鹤亭也给怔住了。 他在听到那中年护卫说,这孩子比他的父母还要胜一筹的时候,是不信的。 可现在,他信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谢鹤亭赞道:“好风姿。” 在一个容止比品德才能更重要的时代,谢鹤亭不得不赞叹,他又加上一句,“果然青出于蓝,王弘那厮,有后了。” 这时的人相信,气达于内必形诸于外,容止佼佼不凡的人,必定也是才能卓异的人,所以谢鹤亭有了这样一句话。 谢鹤亭是名到天下的名士,他这句话便是品鉴,因此一语吐出,那几个护卫朝他行了一礼,以示愧不敢当。 望着这少年,谢鹤亭又问道:“你母亲可好?” “劳长者问,我母亲甚好。” 谢鹤亭又问道:“建康如何?” 一提到建康,王轩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好。” 在谢鹤亭不解的眼神中,王轩苦笑道:“建康贵人多如狗,姑子猛如狼。” 他刚说到这里,四周便传来几声可疑的忍笑声,这时,王轩闷闷的声音还在娓娓传来,“虽华服精骑,人人仰望,却无真自由。” 说到这里,他同情地看向谢鹤亭,小声问道:“君子日日居此,当真无忧?” 谢鹤亭盯着王轩脸上的同情之色,挑了挑眉。 他凑近王轩,低声问道:“当真姑子猛如狼?” 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便看到这少年的额头沁出几滴冷汗来。 谢鹤亭再次挑了挑眉。 学着王轩那样,同情地看着他,谢鹤亭薄唇一扬,慢慢说道:“真可惜,你应该喜欢的。” 几乎是话音一落,他嗖地一声抽出腰间之笛,哗哗几下,在众护卫的愕然中,谢鹤亭笛走如剑,狠狠刺向马车左右的车帘。 刹那时,窗布如碎叶纷落,刹那时,目瞪口呆的王轩,那如妖如月的绝美面容,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路人眼前。 谢鹤亭后退,远远的,他朝着王轩一拱手,薄唇轻扬,笑声朗朗,“我这人平生最不喜欢被人同情,王轩小郎君,请好好品味品味如城的‘狼狈’。”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四周被美色惊呆的人回过神来,她们尖叫着,疯狂着一哄而上,人如潮水涌来,转眼间,把马车完完全全地给淹没了。 三小去建康? 王轩回到南山时,已是秋天,他最小的妹妹,刚刚生出半月。 悄悄溜去见了一眼妹妹后,王轩发现自己对那个满脸皱皮的红猴子一点也不妒忌了。 又以最快的速度溜回堂房,王轩老老实实低着头,等他父亲出来。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片雪白的袍角,出现在他眼前。 盯着这个肃手而立,一言不吭的小子,王弘的声音清冷无波澜,“知道错在哪里?” 少年清声回道:“知道。” “说说?” “儿既然遇上了谢氏鹤亭,便应该仔细回想父亲说过的,有关他的性格行事为人。做到心中有备,方能不被戏辱。” “还有呢?” “儿不该以己度人,应多注意细节。儿直到了建康,被众人围堵上才发现自己样貌太过,这是不该犯的错。” 不知为什么,这小子说到这里,语气中总有那么一点怨念。 王弘冷笑道:“你还在怪你母亲瞒骗了你?” 少年摇头,嘟囔道:“母亲本来不聪慧,错不在她。” “哦,错在何人?” 少年发现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翻白眼,他瓮声瓮气地说道:“错在父亲。” 王弘淡淡问道:“说来听听。” 少年语气平平地说道:“母亲从小便责怪儿的长相,父亲每每听到,从不纠正。” 王弘缓缓坐在塌上,淡淡说道:“生为琅琊王氏的嫡子,你从小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自己的判断,分辨出他人言语的真假。父亲不纠正,便是肯定么?” 少年束手听教。 王弘问道 :“如城被围五个时辰的感觉如何?” 少年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道 :“有垂死之感。” “垂死之感?样貌受之于天,他人赏之阅之,与你何干?下山半载,依然没有学得一个气定神闲!” 语气严厉,这是王弘对他的批评。 从小,少年的性格便跳脱了些,王弘为了纠正他,也没少费过力,可他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能令王弘完全满意。 盯着儿子,王弘又问道:“脱围之后,可有想过回报谢家郎君?” 少年肯定地大点其头,他眼珠子转了转,道 :“现在不是时机。” “哦?” “他当日便返回建康,我如跟着返回,必定万人瞩目。这回报,还得稍候时日。” “出去吧。” “是。” 目送着儿子离开的身影,王弘轻声说道:“是时候让他游历四方,遍经风雨了。”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道:“可小郎的样貌?” 王弘淡淡说道:“不是有你们护着么?”见黑衣人不答,他又说道:“这相貌也有好处,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黑衣人连连点头:也是,便是再狠毒的胡人,怕也下不了手杀害小郎。 垂着眸,王弘又说道:“少年气盛,最难经受的便是情之一字。记着,在必要时,可行击杀侮辱之事。我王弘的儿子,万不能被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伎迷了神魂。” 他这个儿子从小在山中长大,没有同龄的玩伴,不曾见过声色场所,更不晓得那些红尘女子的手段。以琅琊王氏的骄傲来说,最大的耻辱不是落入胡人手中被杀,而是被一个人尽可夫的低贱妇人所诱。 黑衣人恭敬地应道:“是。” 王弘又道:“轩儿太过招人,如果有男人想要染指,格杀勿论。” 这个时代男色盛行,他可不想他的儿子沉迷于男色。 “是。” 王弘又说道:“红尘丑恶千千万,不可让他……”刚刚说到这里,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郎君,家族来人。” 家族来人了? 王弘蹙了蹙眉。 那仆人朗朗的声音传来,“族长说,郎君与夫人自可继续隐于山野。可三个孩子已然长大,琅琊王氏的嫡子,不能没有见过风雨,经过繁华。” 顿了顿,那仆人又说道:“族长还说,小郎在建康半日,至今还有人在传说。既已出山,何必又缩回去,难不成,你王弘的儿子就见不得人?” 吞吐了一下,那仆人再说道:“陛下也说,他只怕等不到王弘的儿子出山,只能会会他孙子了。” 这句话却是反讽。 王弘沉默半响,道 :“把三个小子叫过来。”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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