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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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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卷在烈火中的身影,心中嘶喊道:“回去,回去快点回去”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她要被烧死了! 嘶喊是无声的,饶是他叫得声嘶力竭,饶是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也无法拉回那个走远的他,更无法扑灭那疯狂燃烧的火焰。 那个梦太真实了,当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后,很久都回不过神来。他不断的喘息着,练了好一会剑,骑着马狂冲了一阵,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从那晚后,他又做了同样的一场梦两次,在梦中,他一次又一次的目睹,一次又一次的嘶叫,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个自己,是怎么绝然无情地离去的。 冉闵真不明白自己,平生杀人无数,怎么就叫这个陈氏阿容给缠住了?放又放不下,还入了梦。~ 他想,不能这样,还是去建康吧。去建康找到那个妇人,把心中想要知道的事,都向她问个明白。他相信,他一定问明白了,这藏在心头的毒蛇便会消失,那噬心的梦,更不会再出现。 也是奇怪,自他下了这个决定后,整个人便是松了一口气,连脸上也带上了笑容,整颗心也迫切起来,匆匆安排了手头的事后,他便压下一切,带着亲卫和陈微赶赴建康…… 陈微坐在角落里,她看到抿着唇的冉闵,脸颊的肌肉不时抽动一下,咬了会唇,终于小心地问道:“夫主,你怎么了?” 声音娇柔讨喜,带着无比的关切。 冉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瞟了一眼陈微。 盯着她,他目光凝了凝,似乎有一个灵气一闪而过,可再去捕捉时,却已不见。 陈微见到冉闵紧紧地盯着自己,按下心中的不安,娇羞地低下头,轻轻说道:“夫主怎地这般看我?” 冉闵收回目光,他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那梦中的事,便也抛到了一旁。 车队入了建康城。 冉闵是已然称帝的胡人石虎的义子,连姓氏也改成了石。这样的人,在建康城是不被欢迎的。何况,他在庶民中还有着很高的威望? 因此,一入城,冉闵便戴上斗笠,带着护卫和陈微,住进了孙衍安排的院落。 他这次来建康有几个目的,然而最重要的目的却是,他一定要找到陈氏阿容,问一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想做就做,他向孙衍问了陈氏阿容的所在。 一问才知道,这女人,她出家了! 她竟然成了一个道姑! 她怎么会做成为一个道姑的? 突然间,冉闵的眼前,浮现了那日相遇时,她血衣白裳的情景,那时的她,笑得那般凄美,那总是妖媚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刻骨的伤痛和茫然。 仿佛这天下之大,从无她的安身之所。 冉闵皱起了眉头。 他盯着孙衍,沉声问道:“那王七郎呢?他不是得了她的清白吗?他在干什么?” 孙衍苦笑摇头,说道:“王弘那厮倒是许了她贵妾之位,可她不肯要。” 孙衍从来是最了解陈容的人,他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我当初警告过王七郎的,他给不起,便不要招惹她。我知道阿容,她与我一样,性情刚烈,一旦上心,便是全力以赴。男人要是始乱终弃,她会自杀的!” 男人要是始乱终弃,她会自杀的! 她会自杀的! 这句话一出,冉闵便向后退出了一步。 不等他寻思明白,好好的自己怎么又心痛了。一侧的孙衍已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她现在在西山道观。” 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孙衍突然说道:“请不要伤害她。” 才说到这里,孙衍想道:阿容便是在悔了将军的婚,她现在也出家了,将军没有伤害她的必要了。 寻思了一会,他心下稍安。 孙衍见冉闵一直不回话,便认真地盯了冉闵一眼,对上他有点迷茫的表情时,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将军,你怎么了?” 冉闵摇了摇头,他走到一侧披上外袍,道:“走了。”说罢,他大步离去。 西山道观很有名,冉闵一会便寻到了。他远远地看到那站在林荫中的妖娆身段,还有那一袭道姑才着的黄袍时,冉闵突然觉得,脚步很沉,很沉。 冉闵的梦(2) 他走到她面前,盯着睡眼惺忪,仓惶从岩石上爬下的陈容。盯着她那仓惶的表情,因相见的喜悦和渴望在消去,他低沉冷硬地问道:“不敢看我?” 这个令得他魂梦都不曾安宁的妇人,突然露出一抹笑,她反问道:“陈微呢?将军前来,怎地不曾带上她?” “陈微?” 冉闵简直觉得不可理喻,这个陈氏阿容,她这么在意陈微做什么?不过是个妾而已。 他忍着不解,也忍着被毫无羞愧的陈氏阿容的羞辱,问道:“你为什么出家?” 这么一个寻常之极的问话,她却是吃吃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欢,眼神中带着嘲冷,带着愚弄。 在他无法压抑自己暴怒的火焰时,陈容重重用衣袖拭着泪水,说道:“积了两世……终于舒服了。” 他没有在意她这句话,他只是问道:“你笑什么?”他问这话时,郁火在胸口燃烧。 再一次,她答非所问,“我恨陈微。” 她说,她与陈微,不可戴天他纳了陈微为妾,所以,她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与上次一样,这一次,冉闵依然被陈容激怒了,有那么片刻,他真想亲手扼死这个不知死活,不知感动的女人。 最后,望着她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冉闵放声狂笑。这个女人令得他从洛阳赶到建康,这个女人,令得他堂堂大将军小意相求,这个女人,明明许了婚约的是他,她却为了那王七郎,在自己面前百般掩饰,百般维护。 什么时候,他这么可笑了?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丢尽了颜面,尝尽了羞辱…… 冉闵是一个人回去的。来到这道观时,他是带了陈微的。 回到孙衍拔给他的院落,冉闵足足练了五个时辰的枪。他心中有一团火,一团无法发泄,一团恨不得焚尽一切的怒火。 一次又一次的汗如雨下中,他忘了时间流逝,忘了陈微回到房中,忘了时间已到深夜,进入凌晨。 直到累极,他才无力地坐倒在台阶上,拄着枪休息一下。 也许是太累了,他坐下不久,便再次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在大婚。 他一袭新郎袍服,对面坐着一个新娘袍服的女人,女人正含情脉脉,楚楚动人地瞅着他。 这个女人与以往梦中出现时一样,面目模糊,他看不清切。只是从她的一举一动中,他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两人喝过交杯酒后,女人轻倚在他怀中,她搂着他的颈,娇柔地说道:“奴家有了今天,死也无撼了。” 她含着泪望着他,那眼中尽是满足,尽是幸福。 女人咬着唇,含着笑泪,又说道:“夫主,阿容虽然狠毒了些,可她还是很可怜的。她父兄都不在了,夫主你又休了她,这让她无处可去啊。要不,你还是把她当一个妾吧,就放在我的院落里,这样我们两姐妹,也有个照顾?”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语气无比体贴温厚。是的,温厚,他依稀记得,这个新娶的妻子是个十分厚道的人。便是那陈氏阿容对她做尽了过份的事,她也从无一字恶语,还总是在自己面前为她宽解。 现在也是,那样的恶妇,死了都是活该,她还在同情她。 梦中的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谈她做什么?睡吧。” 这个睡字一出,面前的女人飞快地变得娇羞动人起来。饶是晕生双颊,她还是怯生生地站起来,给他宽衣解带。 她的手刚放在他的腰带上,突然的,纱窗外红光大作,无数吵攘声中,一个仆人急急大叫道:“将军,不好了,夫人,不,那陈氏阿容纵火自残了。” 自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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