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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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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中,她的杯檀郎正在对他微微而笑,他的嘴角轻扬,眼中光芒跳跃,隐隐流露出一抹得意。 陈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好一会才哽咽道:“身无二妇?郎君许我身无二妇?” 她的七郎啊,明明许她正妻,都已很不容易了,他居然还向她许诺,绝不纳妾? 他说,他与她一生不弃不离,他将来不会悔不会怨,他说,他除了她,再也不要第二个妇人! 这怎么可能? 在陈容的泪流如雨中,桓九郎跳到了澜之的扁舟上,他看着含情脉脉地王弘和陈容两人,叹道:“七郎这人,我素知他狠决。可真没有想到,他对自身的婚事,也狠决如此!不弃不离,不怨不悔,身无二妇这样的话,他竟然敢说出来!” 又一人跳上澜之的扁舟,叹道:“是啊,天下间,还真没有他王七郎不敢说不敢做的事!” 这天地间,最难控制的便是自己的心。 这男女之情,明明是世间最容易变化的事,可这王七郎竟发出这样的誓言。 难不成,他真的不怕自己有一天悔了,怨了?便是以后看到一个绝色佳人,他也可视作白骨? 啧啧,这样的誓言,当真是令人惊骇,令人难以置信啊。 瘐志也跳上了这叶扁舟,他嘿嘿笑道:“这王七郎,竟是一点退路也不留给自己。” 他侧过头打量着陈容,小声嘀咕道:“这妇人我一路伴来,比之别的妇人,明明也只是刚烈些,怎么就勾得七郎这般不管不顾了?” 不过他们明白也罢,不明白也罢,这一次前来,都是应王弘之约,为他证婚的。因此议论一番后,便同时放下心思,弹琴鼓瑟起来。 漫天而起的乐音中,哽咽不止,泪流满面的陈容,已被王弘搂于怀中。 他搂着她坐于舟头,低低问道:“阿容可曾梦见嫁我?” 哽咽不成声的陈容,先是摇了摇头,转眼,她想起了那个梦。 在那梦中,她被王弘明媒正娶,接受着世人的赞美和亲人的祝福,那时的她,梦中也是泪流满面。 那时的她,之所以如此伤心,那是因为便是在梦中,她也知道那是梦啊,那只是她的一场梦,一场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啊。 可现在,那梦成了现实……不,比现实更好。明媒正娶算什么?在风流不羁的名士们眼中,她现在就是被他明媒正娶! 他不但明媒正娶了,他还向天和地,向所有人明明白白的立誓,这一生一世,他只要她! 他只要她! 第208章 结局 在王弘的温柔注视中,陈容又点了点头,低低说道:“梦过的。” “梦中你可欢喜?” 陈容流着泪,哽咽道:“欢喜,怎能不欢喜?” 王弘大是开怀,当下哈哈一笑。他低头在陈容的额心上啄了啄,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不去。 瘐志瞪着这两人,啧啧连声,叹道:“看吧看吧,讨得这妇人欢心,都不知此身何处了……依我看这小子故意说什么身无二妇,为的便是这一刻的欢愉。” 他摇着头,大发感慨,“当年周幽王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现今王七郎为了得美人一泪,连身无二妇也说得出。都是荒唐之人,都是荒唐之人啊。” 桓九郎也跟着连连摇头,他凝着一张脸,煞有介事地说道:“难怪世人都说,少年人易被女色所惑,行尽荒唐之事,今日方知,古人诚不我欺。” 这话一出,澜这哈哈大笑,晒道:“听九郎这口气,你已不是少年人了?” 桓九郎一怔,转眼也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夕阳渐下,琴声淡去。 跳下扁舟,陈容与王弘坐上马车,离开这片碧水蓝天。 陈容偎在王弘的怀里,不知为什么,她的眼泪一直都无法忍住……这个做梦也想不到的惊喜,彻底地击中了她,感动了她。 这一刻,陈容直觉得,苍天对自己太厚爱太厚爱了。 明明是偷来的生命,居然让她遇上了一个爱她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人也是她痴爱入骨的。 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大的幸福吗? 王弘拥着她,低头微笑着,那笑容中,满满都是得意,还有满足。 当马车行入官道后,一阵阵喧嚣声开始入耳。 开始陈容还无心关注,后来,她无意中一瞅,不由惊奇地问道:“这是去哪?”这方向,分明不是前往建康啊。 王弘淡笑道:“车队在前方侯着,我归隐了。” 这个陈容知道,她只是不知道,原来此时便离开建康啊。 她回过头,望着建康的方向,喃喃说道:“皇室那里?” 王弘垂眸,淡淡说道:“太后的家族,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私恶,便是她本人,也有行为不检之处。我用那些消息,换她一个不再纠缠。” 他微笑地看着陈容,“阿容便是现在被拿到了皇宫,也会有人悄悄把你送到我身边。” 怪不得了,按他这么一说,出城时,那守在城门的护卫,纯是唬弄他人的摆设了?是了,这交易必是暗底里决定的,贵族们是不知道的,所以那追查的表面文章还是要摆一摆。 陈容一惊,急道:“你这样,会不会得罪她们?” “自是已经得罪。” 望着陈容一脸的不安,王弘低低一笑,他抚着刀子的眉心,笑道:“傻孩子,得罪又如何?便是对司马氏来说,我与太后一族结成死仇,也是好事。”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不想看到她这般忧虑的模样了,当下解释道:“阿容放心,我不会行愚蠢之事。便是我为了地下暗桩,抛出那王氏嫡子一生才有一次的集结令,也是自保之道。我这些年来掌管家族武力和暗势力,很让人忌惮,现在我用掉这个令牌,足以表明我确是心灰意冷,一心一意只想归隐。” 便是那横死的建康王,也是他所杀的。他都要退隐了,怎能容忍那侮辱他妇人的人,依然逍遥于世?好笑的是,世人虽然纷纷借此事攻击于他,可真正相信是他下手的人,却没有几个。 毕竟,建康王这些年来,得罪的人太多了。 王弘捧着陈容的脸,在她的眉心上啄了啄,轻轻说道:“你别在意刚才那桓九郎所以说的,我没有那么大野心……我辈行事,随心所欲。时机到了必须出仕,我也不介意出仕。然而,便是这一生永远只能当个隐士,也是快乐的。” 他凝视着她,认真说道:“我年不过十九,却已惯经风波,此心早累。能与卿卿悠游山水,那是人间至乐。” 他能跟陈容这么解释,陈容已很是满足了,她点着头,依恋的,欢喜地看着他,眼中隐隐的还有着泪。 王弘看了好笑,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哭泣声,“足下见谅,小妇人只是听闻你们前去南阳,想顺道同去,寻找我家夫君石闵。还请足下结个善缘。” 她哭声幽幽,光听其音便很让人怜惜。 陈容嗖地转过头去看向外面。 只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双手紧紧地攀着一辆马车的车辕,就是不让那马车中人把她推下。 这妇人脸洗得干干净净,哭得也是梨花带雨,只是一身裳服染满尘土,还有几处破烂,看起来十分落魄。 她赫然是陈微。 坐在马车中的,是一个中年肥胖的商人,还有一个妇人,以及两个孩子。 陈微哭 得梨花带雨,那肥胖商人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皱着眉头厌烦地喝道:“我管你寻找谁!滚下去,老夫烦着呢!” 他重重扯着陈微的手,想把她推下马车,扯了两下却扯不动。 当下脚一提,“砰”地一声把陈微重重踢落在地,直滚了两滚,重重摔落在官道旁边的田野上。 陈微好不容易爬起,便是放声大哭。她一边流泪,一边小心地擦拭着脸上的泥土。 见她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仪容,那妇人同情地叹道:“说不定是好人家出身,夫主,不如?” 她还没有说完,那商人便哧笑道:“什么好人家的妇人?这十数天,她天天守在这里,见到前往北方的车队便要上来。一会说是去莫阳,一会说是去南阳,有时还说是去洛阳!现在还敢说石闵是她夫主了。呸,这般日夜宿于荒野的妇人,肯定是一娼妇。石闵那厮便是做了胡人家奴,也是个铁血汉子,他怎么可能有这等娼妇女人?再则,石闵的出身再不光彩,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人敬服的,万不会让这等娼妇毁了名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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