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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顿了顿,谢鹤亭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悔了?”

  好一会,那美少年才说道:“是。”

  他朝着陈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温温软软地说道:“这妇人,眉虽稍黑却明彻,眼泪流转只见妩媚不是轻浮,唇软而厚,说明其心善而重情,鼻头也挺秀不风前勾,心肠实是不恶……”

  他唠唠叨叨地说到这里,谢鹤亭打断他的话,“你喜欢她?”

  美少年低下头来。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低的,果断地应道:“是。此女风情惑人,是我魂梦中最喜好的那种。”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谢鹤亭,又说道:“ 即是心善生情之人,便易控制。便是控制不了,脱身也易,不至被她欺凌了去。鹤亭,佳人难求,我想一试。”

  见谢鹤亭沉吟,他又唤道:“鹤亭,我的志向与得到这个妇人,并不相冲。”

  谢鹤亭盯了他一眼,转过身向陈容走来。

  来到陈容面前,他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无事了,你可以进去了。”

  一语吐出,陈容不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马上,她收起笑容,道:“好。”提步向里面走去。

  她竟是从善如流,没有被渗透压的愤怒,她没有见到大美男的花痴,更没有见到大贵族的不自在。

  目送着那一团离去的火红,谢鹤亭呆了呆,他显然也没有想到,陈容会这么好的脾气,连出言讥讽几句反驳几句都不曾。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谢鹤亭淡淡说道:“这妇人不错。不过王七痴迷于她,你要得到她,甚是不易。”

  身后的美少年身向一笑,一派闲适地回道:“便是呆在她那庄子,赏赏美人吹吹笛,也是人间乐事。”

  “随你吧。”谢鹤亭丢下这一句,衣袖一甩,朝着殿中走去。那美少年阿竟没有跟上,出席这样的宴会,他还没有资格呢。

  站在树荫下,目送着陈容飘入殿中的身影,阿竟低低吟道:“有美人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不知为什么,声音一落,他的唇间便溢出一声叹息。

  第194章 红裳也是气势

  陈容大步向殿中走去。

  彼时夕阳虽好,殿中依然是灯火辉煌,衣香鬃影,香气流荡。

  陈容是跟在众贵族之后踏入的,与外面一样,她在进入时,殿中安静了,无数双目光向她看来。

  陈容有备而来,心中底气很足,她嘴角含笑,纤长修直的颈项,挺出一种优美的弧度。

  正当众目睽睽,四下议论声悄然而起时,突然的,殿前的正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啪啪”的掌声中,一人大笑道:“好!好一个光禄大夫。世人都爱白云,唯卿独喜夕阳,一身红裳,极尽妖娆,极尽妖娆啊!”

  那人大笑着,推开塌几,大步向陈容走来。

  他皮肤白净,容貌秀雅,可不正是陛下?

  见到皇帝,陈容微笑着盈盈一福,唤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

  皇帝走到陈容身前,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突然嘿嘿一笑,问道:“阿容当真好胆。嘿嘿,朕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敢把红裳穿成这样。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皇帝放声大笑。

  就在他的大笑中,角落里,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陛下有所不知,这红裳,还是那慕容恪为光禄大夫备下的……想当日,光禄大夫一袭红裳,坐于烈火之下,当真万军辟易,众胡俯首。”

  那人讥笑到这里嘎嘎而乐。

  不等皇帝开口,陈容已转过头去。

  灯光下,她便这般笑盈盈地看着那个瘦削,脸上敷粉的贵族,嘴角一扬,陈容慢条斯理地说道:“阁下好眼力啊,身在建康,胡人军中,慕容恪身边的事,也这般清楚……连我这衣裳是慕容恪备的都知道。”

  她笑得极优雅,目光晶莹温润,语气也有着王弘惯常的轻缓从容。可这样轻缓从容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不止是咄咄逼人,其中蕴含的意思,更是直中要害!

  那贵族张着嘴,一时愕在那里。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人大笑道:“正是正是,坻言,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可越来越了得,哈哈哈。”

  笑声一起。四面八方传来一片附合的笑声。

  众人注视下的陈容,却是嘴角含笑,眼神冷漠。

  这时刻的她,清楚地听到后侧角落里,传来几个低语声,“这琅琊王氏的内部,可真出问题了。”“是啊。看这王坻言和这妇人的表情,便可知道了。”

  陈容只听了这两句,便转过并没有来看向皇帝。

  四目一对,皇帝便朝她抛了一个媚眼。嘻笑着,也不顾四下纷纷投来的目光,皇帝像个顽劣的孩子一样凑近陈容,问道:“那些美少年,可有见过,可合心意?”

  陈容哪里料到他会在这种场合,一开口便说这个?愣了一下,她苦笑起来。苦笑着,陈容借由低头的动作,向皇帝凑近少许,无力地回道:“有王七在,臣实不敢欢喜。”

  皇帝闷声闷声的,同样小声地问道:“你太也差劲,朕好心助你,你连见也不敢见?”

  陈容轻哼一声,细细的,不满地说道:“陛下以为,以王七之能,他会允许我见?”

  皇帝想了想,认真地点着头,道:“倒也怪不得你。”他显得有点郁闷,寻思一会,又问道:“那他有何所应?”

  陈容低笑道:“恼极怒极,气极郁极。”

  八个字堪堪吐出,皇帝便是放声大笑。不顾四周贵族越来越瞪大的双眼,皇帝得意的,满足的大笑一通后,衣袖一拂,向着主榻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光禄大夫便坐朕的身侧。”

  陈容应了一声,提步跟上。

  转眼,宫婢们便在皇帝的后面摆上了一张榻几,给陈容坐下。

  在坐下的那一刻,陈容清楚地看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中,有好一些都很显失望。

  皇帝拿起酒斟喝了两口,便有一个太监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陛下,该走了。”

  皇帝闻言,把酒斟一放,嘀咕道:“真是扫兴。”他站了起来,甩着衣袖向外面走去。

  皇帝一动,众人同时行礼,恭敬叫道:“恭送我皇。”朗叫声中,皇帝越走越远。

  陈容知道,这样的宴席,皇帝都只是走走过场……不管多随便的皇帝,他在,便有一种权威,会使得臣子们放不开。因此,皇帝在什么样的宴会呆多久,都有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但是,陛下有这么短的时间内,却与她私聊几句,相谈甚欢,最后还让她坐在主榻之侧……他所表现出的态度,便是对她最有力的保护和肯定啊!

  陈容心中暗暗感激,继续好整 以暇地坐在主榻上。

  这时,谢鹤亭等人走了进来,又引起了一片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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