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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对了女郎,郎主有令,明日晚上有宴,各房女郎都要前去。你准备穿哪一套衣裳?”

  陈容腾地站了起来,问道:“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是了,便是明天晚上!陈家人宴请那个一脚踏入棺材中的南阳王,当年的她,因为相貌艳丽被南阳王身边的许姓幕僚看中,被索要为小妾。那时的自己正痴恋着冉闵,连睡梦中都是他的影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真如睛天霹雳,在反抗无效时,甚至想过自刎以谢!

  那噩梦太过深刻,直到现在,她一提起声音还有颤抖。

  平妪诧异地看向她,点头道:“是啊。听说南阳王,王家七郎,江左蔡公都会出席。”

  平妪说到这里,见到陈容的唇都在颤抖,不由担忧地叫道:“女郎,女郎,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对了,对了,我可以装病!

  想到这里,陈容那发白的小脸才转为正常,她转向平妪,急急地说道:“妪,你马上去禀告郎主,便说我从来到南阳后,一直神色恹恹,不喜饮食,现在卧床不起,请他找医者前来诊治。”

  她这话一说,平妪不由瞪大了眼,她急急说道:“女郎,这却是为何?听说明晚的宴上,各家子弟都会出席。女郎若是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好夫婿啊。”

  陈容不想解释,她声音有点急促地喝道:“照我说地行事!”

  “……是。”平妪怔怔地望着陈容,不由想道:现在女郎行事,越来越让人难懂了。

  在平妪奉命离去时,陈容还是白着小脸。

  她知道,前世的她,因为只是一个支族庶女,宴会当场,族伯陈元便答应那五十多岁的幕僚,把她送过去当小妾。而这一切,还只是事情的开端。就在她用尽各种手段,差点把自己的名声弄得狼藉不堪,才摆脱那场噩梦后,她听族伯说起过,他说,不但那许姓幕僚看中了她,便是六十多岁的南阳王也看中了她。

  当时的族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在他看来,如果陈容不那么胡闹,说不定南阳王会要求许姓幕僚把她转让。

  可以说,她就算明天晚上不出席,就算她这一世苦心经营,使得地位抬高了,不会再许给那许姓幕僚。可她还是不一定能逃脱南阳王的手掌。那个色中饿鬼,后院姬妾近百,每种气质长相的美人,他都有收集。他看中自己,便是因为自己艳丽的长相和火辣的性格。

  想到这里,陈容心中烦躁起来,搓着手在院落中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

  而在这个时候,隔壁间的笑声还在不断传来。

  那笑声越来越近。

  眼看那笑声直向陈容的院落靠近,陈容朝尚叟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跑向寝房。

  不一会,她听到陈微在外面笑问道:“噫,你家女郎不在吗?明晚有宴呢,我们都在看自己的新衣裳,你家女郎也一起来吧。”

  尚叟恭敬地声音传来,“我家女郎寝了。”

  “这样啊?”陈微有点失望,她说道:“给阿容的衣裳甚是漂亮呢,我还想看看她穿过是什么样子。”

  站在寝房中的陈容,一听到这句话,脑中便是一阵嗡嗡作响: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前世也是这样,本家准备给自己的衣裳最漂亮,完全把她的艳丽给妆点了出来。当时,那许姓幕僚向陈元索要她时,陈元的脸色,好似有点失望。是了,是了,当时南阳王地注意力被一个也是美艳型的舞伎给吸引了。陈元见到南阳王似是对陈容兴趣泛泛,这才同意把她送给许姓幕僚的!

  陈氏的人,早就想把她送给南阳王了!以南阳王的身份,就算是她现在份同嫡系,也只有做妾的份。

  第二十八章 拆穿

  陈微走后不久,平妪回来了,不过她没有带回大夫。望着一直在房中踱来踱去的陈容,平妪禀道:“郎主给女郎送来一根人参,交待我好生照顾好女郎。他,他还说,”平妪的声音有点轻,“他说女郎是个体健的,应无大病。便是有病,这几日也得撑一撑。他还说,明晚上,席中多华服子弟,女郎勿必出见。”

  说到这里,平妪眼巴巴地望着陈容,那神情是一千个一万个赞同。

  望着平妪这表情,陈容头痛地想道:怪不得族伯不相信了,看平妪这模样,我怎么可能会有大病?

  陈容寻思了一会,垂下双眸,说道:“不用再说了,你从现在起,装出焦虑的样子。若是明日郎主派人前来,你一定要跟他们说,我病得很重,实卧床不起。”

  陈容看向平妪,决定向她解释,“妪,你想想,便是明晚有华服子弟,以我的身份,怕只能为妾吧?”顿了顿,陈容乌黑的双眼中露出一抹狡猾,“妪你不知道的,在平城时,我隐隐听到吴叔说过我父亲做了件什么事,清名大好,博得一位大人物地赞赏,还升官了什么的。”

  她刚说到这里,平妪便急急地欢喜地叫道:“当真?女郎,可是当真?”

  陈容点了点头,道:“吴叔是这样说的,也不知当不当真。”

  “太好了!”

  平妪双眼发亮,因为兴奋,她那细小的双眼都弯成了一线。平妪伸手捂着嘴,眸中泪光隐隐,“太好了,女郎,若真是如此,可太好了。”她急急地转过身,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唠叨道:“女郎说得对,现在郎主给女郎指配的对象,定然不大好。我现在就跟众仆说,女郎病了,卧床不起。”

  就在平妪‘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外,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喧嚣声中,陈容清楚地听到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你家女郎何在?”

  “女郎在寝房中。”

  “可是身体不适?”

  “这,奴不知也。”

  两人地对话一传来,陈容以最快地速度冲到床塌前,脱下鞋履,钻入了被窝中。

  随着床帘嗖地一声被拉下,一个汉子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容可在?你伯母领着大夫来看你了。”

  这些人来得太突然,平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外面地叫声,她傻呼呼地转过头看向陈容。直看到那晃荡不已的帏帐,她才连忙转头应道:“我家女郎已经睡了,长者请入。”

  说罢,她迟迟疑疑地打开了寝房门。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妇人,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夫走了进来。

  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她没有想到,伯母还真给她请来了医者。要知道,这次南迁回来的人,大多身娇肉贵,这么一放松,不知有多少人生了病。大夫只有这么几个,病人却那么多,以她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这么快轮到吧?

  看来,她在家族心目中的利用价值很高啊。

  脚步声中,一阵香风扑来。那华服妇人曼步来到塌前,她也不停,伸手便掀向陈容的帏幔,口里笑道:“听说阿容喜欢甩鞭,有丈夫之勇。想来也不是个喜欢做妇人腼腆之态的。”

  话音还没有落下,她已哗地一下拉开了帏幔。随着一道阳光射入,缩在被塌中,头发依然盘得好好,不曾仔细解开的陈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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