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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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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竟是多日不见的六王爷,坐在床畔微微俯下身子,将梦中猛然坐起的我在臂弯之中抱了个满怀…… 双全法?桂月圆? 从树上坠落之感鲜明若厮,犹觉风声如白鸽扑翅从耳畔惊掠而过,将我激起一背冷汗,我急急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闭眼死死抓紧眼前怀抱,心跳如擂。 良久之后,气息方才慢慢纾缓平复。 “妙儿,我接牢你了。可是,我的桂花糖呢?”那人将我拢在怀中,声音如水滑过耳畔,滴入心中。两分淡淡委屈,三分浅浅忧伤。 原来是他。那个偶然的少年,那满树的花香,那香甜的金秋。 心中一下便柔软了,再拿不出一分气力,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深夜,一个渐凉的节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求的不过是那庸俗的圆满,不要猜忌,不要财富,不要权谋。只想前嫌尽弃、卸甲言和。 我们这般相拥对坐,仿若天地静止。夜风宁静,后背是他紧扣的手掌,让我竟生出一丝恍惚的念想,好似一不小心便会如此天荒地老,再不分离。或许,他对我也非全然无情……或许,还有转圜…… “衍祯,月亮快圆了。”我偎在他的肩窝,慢慢开口,“不要皇位,好不好?我亦从此不计过往……中秋团圆月,我们一家团圆,往后,我年年为你栽桂做糖,好不好?”一字一慢,一字一盼,字字皆带着我微弱的希冀,像风中摇曳的残烛,怯怯燃烧着对光明最后的卑微祈求。 良久,没有任何回音,满屋空寂,仅余风声。 我的心一寸一寸灰灭,手一点一点冰凉。 “妙儿,天下和你,我都要。只要我活着便不会放开你。”六王爷缓缓开口,“何况,我们还有宵儿。” 窗外,月上中天,明晃晃地照亮我的愚昧无知。蚍蜉撼树,终究,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大树之愿,穷其一生所追寻的便是高耸入云天,俯瞰林间众木小,如我等蚍蜉又怎能令其移动分毫,不过是最后落入土壤之中腐为泥淖化为其向上的助力罢了。我闭上眼,残烛冥灭彻底被黑暗吞噬。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届时他抄了沈家得了沈陆之财又岂会放任沈姓一家存于世上,更莫说将我一个如此隐患放在他身边随时随地有可能报复于他?“天下和你,我都要。只要我活着便不会放开你。”?六王爷定是知晓我对他有情,故而说得圆融。看似多情的一句话又掩盖着怎样曲折的心思。 他要的哪里是天下和我,而是这天下和这天下之财。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连宵儿也成了他口中可凭之物。 我淡淡笑了笑,“世间安得双全法。月盈而缺物极必反。王爷的心太大,太贪了……” 我,亦太贪了……区区几颗桂花糖怎敌陆沈二家泼天财富?更遑论和这大好江山相媲美? 风若有情风亦忧,人若有情人自伤。 怨不得他的无情,是我自己太多情,对他动了情,动了心,对他有了不该有的企盼,明知他将我将我的家人利用得寸骨不剩,却仍旧在这样的夜、这样的月、这样的梦下生出了如许的痴念。 是我自己伤了自己,一柄利刃穿透我心,太痛太冷了……我克制不住打了个寒噤。 “只是,王爷囚禁我一生也无用处。”我放开抓紧他衣摆的手,却被他更紧地拥入怀中,我凉凉一笑,“陆家之财已不在我手中,也不在沈家任何一人手中。我早便将它赠予他人了。” 六王爷气息一顿。 你赠我以利刃,我还你以铁矢。再没什么比猜忌更好的暗器了。财产赠予之人我断不会说,但,宋席远想来此刻已上王爷心中疑窦榜首了。猜吧,如果我得不到幸福,为什么要让他人幸福呢? “在我手中,世上自有双全法。”六王爷临走之时留下一句话,月色照着他的冠玉之面,通透若琉璃。 第二日,我门上的锁便被去了,我又恢复了走动的权利,只是我在院中走动之时,左右至少有三人跟随,防我逃出六王府。 又是一日晌午过后,我信步闲逛于院中,遥遥隔着满园香桂菊黄,赫然看见花海彼岸回廊转角一人身姿颀秀沿廊拾阶而上……王府之中日日达官显客出入,我偶或也能这般远远瞧个影子,过去这些人或许也曾有一二出入过沈家,只是这般遥远我却终没有一个能分辨出甲乙丙丁来,今日此人我只眼角一眺,似乎也没看清面孔衣裳,便再清楚不过地知晓何人。 此人言行张扬佻达,虽常着素色锦衫,却怎样也掩不去一身不羁风流气息。正是六王爷此番兵变出人意表的同谋——宋家三公子。 宋席远本徐徐前行,此刻,却突然停了下来,身后提着笼屉的小厮脚步收拢不及险些撞在他背上。但见他蓦地转身向我,我看不清他的眼,不知他所看何处。或许是被这园中金秋花景所引留步,又或许是瞧见了我,不过,不论如何,对我而言都无甚所谓。 伫立良久……一阵风过,槐花落黄,丁香扶摇掩映,横斜疏影之中,那人似乎抱手弯身对我作了一个长长的揖。三躬十八揖,此揖垂首弯腰近乎平膝,是乃揖中之最。 我垂了垂眼睫,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我眼前飞过,待那炫色消失后,宋席远已转身渐行渐远,刹那,空余廊亭暮色。 我在庭中久久站着,直至暮云收尽溢清寒,身上单衣已显凉,方才回身,抬首但见十轮霜影转过庭梧,身后桂树下步出一人,月华倾泻带桂浓。 “妙儿在看什么?” 我看了看他并不答言,打算回屋去。却在错身而过时,被他拉住了手臂。 “今日中秋。” 中秋?我心下一刺。自那夜之后,我心中便再无中秋。 “月圆人不圆,何以言中秋?”我笑着摇了摇头。 六王爷面色淡如青菊恍若未闻,伸向我的手不容置喙地握牢了我往那院中八角亭去。 亭中央石桌上瓜果酒水已然备齐,一个丫鬟正提了一个精致笼屉,自其中取出月饼细致摆盘。裴衍祯一挥手,那丫鬟便敛首福身退下。 裴衍祯执了我的手在石凳上落座,我情知挣不开便任由他握了手,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径自取了那盘中月饼来食,运气倒好,吃了两个皆是莲蓉馅儿的。 六王爷素来不爱月饼,最腻莲蓉,只缓缓摇着手值退鬃髌非肷境耳杯,酒香满亭,满月清辉纳入杯心,涟漪朦胧。 皓月当空万里天青,他却不抬首望月,只垂目看那手边杯中之月影。 “妙儿,我还没对你说过我的身世吧?”他倏地抬眼看我,声若丝绸缓缓淌过我的颊侧,温和地冰凉。 “你应猜到,裴家双亲只是我的养父母。” “我生母生养于苏州府士族柳家,乃裴家远亲,自幼便许配与当地一官宦之家,那年二八待嫁之年,恰逢先帝南巡,暂居我外祖父府中,偶然机缘得见我母一面,惊其才色双全天人之资,欲将我母纳入宫中为妃,我母不从,坦言已有婚约在身,一朝天子与臣子夺妻,恐为人诟病不齿。先帝恼羞成怒,竟于一夜酒后强占我母,其后便摆驾回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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