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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凌峰一脸阴沉,未有只言片语,朝临昭递来个小包袱。

  "这是……"临昭神色有些迟疑,多少年养成的沉着在这一刻竟显得不堪一击。

  "这是……她留在军营的所有东西,请团主查验。"明显地,凌峰捧包袱的手在颤抖。

  临昭脑袋一沉,大手一捞,三下五除二便拆开包袱,借着朦胧的烛光检查,翻了一遍,只是些日常衣衫,除一套女装外,其他都是男装。"呼--"他重重地吐了口气,感觉自己被压迫的神经一下子轻松不少,"就这些吗?"

  "回团主,就这个包袱,没有别的东西留下。"

  "确定?"

  "确定。您交代属下不得查看,属下自然不敢擅自打开。"凌峰一五一十地道,神情疑惑。

  "那就好!"临昭彻底放下心来,将散乱的衣物重新收好。偏偏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东西从一件衣衫里滑出来,掉在地上一声脆响!

  临昭与凌峰相视一愣,两人同时弯腰去拾,当他们看清跌落地上的物体时,身体立时僵化!

  那是一支看似朴实无华却名贵到极致的红玉钗,原主人系已故皇太后,即圣上生母。相传皇太后过世前,将这支钗转赠于当时的华妃--现苍隐皇太后,以表姐妹之情。之后,圣上就一直由华妃教养直至登基,这支钗后来作为已故太后遗留之物便传到圣上手中。一度得宠的景妃娘娘曾数次讨要,圣上均不允诺。而月妃娘娘入宫时,圣上竟以此作聘礼,亲手为她佩戴。宫女亦传月妃娘娘生性率直,不喜奢华之物,但对这红玉钗却极为喜爱,但凡大小宫宴,必戴此钗!

  二人乍见此物,原本放松的心一下子跌进无底深渊,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麻。

  而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如清风拂柳般抢先取走红玉钗,手的主人身影悠长,被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随着火花的闪烁变幻跃动。

  "圣上!"临昭与凌峰同时倒抽一口气,屈膝就跪,双眼紧闭,一副听候发落、万死不辞的表情。立时,殿中气氛极度静默,几乎可用万分恐怖来形容。

  然而静候暴风雨来临的两人所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奚桓直直站立着,挺拔至极,却又纹丝不动,只紧紧攥着红玉钗,直到钗尾刺破掌心,一滴滴艳红的血从指缝间溢出来,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诡异极了。

  殿外风雨大作,殿内却安静得只听见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临昭骇然,以他对圣上的了解,若圣上大发雷霆还好,若如眼下这般……大大不妙!可他与凌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率先说话。

  先前挑灯值夜的宫女从殿外走了进来,见得如此情形,先是不知所措,等发现奚桓的手在滴血,赶紧慌里慌张地冲过来,跪伏在地,"圣上,您的手……奴婢这就去叫御医!"

  "不许去!"奚桓紧咬的唇齿间迸出简短有力的三个字!

  宫女察觉出不对劲,瞥见临昭的脸色,立即意识到是有大事发生,怔忡着一动也不敢动。

  "告诉朕,她在哪里?"红玉钗一向不离她那柔滑的三千青丝,若她身处安全之境,这钗又怎会在此?

  就这么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但听在临昭、凌峰耳朵里,却与泰山压顶般别无二致。

  ……临昭一时语塞,无从说起。因为他从未想过,月妃娘娘居然身在军营,与自己擦肩而过好几次,自己竟未能辨认出来!

  "朕要听实话!"对临昭的忠诚,奚桓绝无半点儿怀疑,可是他竟敢隐瞒实情……着实可恨!

  "被雾烈军掳去的侍卫小炭就是月妃娘娘!臣也是刚刚得知。"

  小炭,那个黑漆漆的小兵……是……是月儿……怎么可能?

  灯影下,奚桓苍白的脸泛起痛苦的笑容。若论责任,他才是最失职的那一个。身为她的夫君,夜夜与她缠绵相对,自认对她身体发肤、音容笑貌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她明明就在自己面前,近得只需要他睁开眼仔细看一看……可自己竟然认不出她……现在他终于明白,那日在庄杰病床前,她并不是因为担心被降罪而哭,而是因为她与他仅咫尺之距,他却神思天涯。

  奚桓,你怎么这么浑?连深爱的人儿也辨认不出,亏得你还口口声声妄言钟情于她!

  钗尾又深几分!血滴落得更加急促!

  宫女再也看不下去,从衣袖里掏出随身绢巾,大着胆子弓起身子,试着为他包扎伤口,但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没有办法扳开他紧握的手指!

  "不用包扎了,朕的心比手痛!"一句听似平静的话语,却让三人无言。

  即使是临昭,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失常,不由得忧心忡忡,又自感难辞其咎,"臣失职,恳请圣上治罪!"

  "治罪?治罪就能让她毫发无伤地回到朕身边吗?"奚桓轻声诘问,痛苦异常,临昭无言以对。

  "追风也一并落入敌军之手!"凌峰补充道。

  奚桓压根儿就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因为无论多名贵的东西都无法与他心爱的女子相提并论。此时,他脑中所想的是她落入敌营后的无数种可能!过了一阵,他无力地摆摆手,"临昭,你们……都下去吧,朕要静一静!"

  这样就算结束了?凌峰不敢置信地望着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临昭。

  "圣上,让奴婢为您包扎一下手……"

  "不!"奚桓衣袖飘飘,舞动的风将时暗时明的烛火扇灭,颀长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子隐于屏风之后,再也不发一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难受。

  尚跪在地上的三人互望一眼,各自起身。

  "你候在外殿,谨听圣上吩咐。今晚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临昭对宫女吩咐道,又对大殿侍卫交代了一番,然后带着凌峰出殿。帝王宠妃被掳本就是件极度敏感的事,更何况月妃娘娘原是雾烈皇后,又是烈皇钟情之人。这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反响显而易见。

  原本以为圣上知悉详情会暴怒,可谁想圣上的反应竟如此令人难以捉摸!唯今之计只能尽快去打探娘娘下落,这事还不能是别人去办,必须他亲自去才行。临昭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道。

  "团主,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敌营摸摸情况?"一出殿,凌峰就问。

  "聪明!"临昭严肃的脸缓和不少,看来刺杀团团主之位后继有人了。他拍拍凌峰的肩膀道,"但只是本座一人前去,你留下。圣上的安全不容任何闪失,一切等本座返回后再议。"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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