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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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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沉默地以烙饼充饥,以雪为水止渴,胭脂飞快地填饱肚子,重绾了发髻,整理好情绪,想象着如果眼前的男子真回到廊、沧之城,侍卫长以及百官们该是如何反应?他会带给整个雾烈人民怎样的冲击?他是否可以重新开创雾烈的繁华盛景? 终于踏上雾烈的土地,在这一刻的晨光里,她感觉很踏实,隔着衣衫抚着胸口的月光石,感谢与祷告:娘亲,谢谢你!我已经做到第一步。 朝霞映满天际,色彩斑斓。红日跃然而出,光芒万丈。两者交相辉映,耀眼夺目,仿佛寒气已经走得老远,而春天正不慌不忙地爬上时光的窗帘。 玉霞关侧面的山坳口上,云松挺拔,一个灰色的身影与一个枣红色的身影驻足停留,久久凝望关口的方向。 关口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那片平原的西面,是奔流不息的漕江,漕江彼岸是她的故乡。十年了,她从未如此靠近过故乡,心潮异常澎湃。她本是苍隐国的子民,本该与苍隐同心。只是,那个国家的强权与铁血在过去三年的时光里让她胆战心惊。她回不去了,她再也不想回到战争的根源地。 脚像生了根似的不想走动,燕陌注视着被白雪覆盖的平原,目光渐渐移至关口上方飘扬的玄青色旗帜,那是苍隐国的标志。他感觉身体里的血在激荡与充溢,愤然不平,从头到脚的骨骼似乎都在咯咯作响。 曾经,这是属于他的战场,这个战场成就了他的荣誉。只是一切都已远去,这里已经成为雾烈的耻辱之地……霞光灼目,昨日的自己再现眼前……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年身着锦袍铠甲,挥着宝剑,带领着勇猛的军队,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杀声震天,战争的残景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晰……手已然不知不觉握住疾电,杀气缓缓地凝聚在他迷蒙的双眼里。 风微微吹动心思各异的两人的发。空气似寒似暖,丝丝缕缕地亲吻着两人的脸颊。 "殿下,你在想什么?"胭脂陶醉在朝霞的柔光里,目光不惊不艳,极度优雅。 "这里曾经是属于我的荣誉之地。"阔别七年后,眼见他国的战旗插在自己得胜的军事筑台上,他不能自已,百感交集,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心中的愤慨,道,"你又在想什么,胭脂?" "漕江彼岸是我的家乡。"唇角微弯,一抹痛色从胭脂脸上稍纵即逝,好像从未存在过。 轻轻的一句听在燕陌耳里,就像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他侧过身体,有些不解地看向她的侧脸,想问点儿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又迅速地转了回去,直面苍凉的画面,却听见她又轻轻地说起话来,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已身在雾烈,再也回不去了。" 他听得出她话语中的矛盾,只是他不明白,何以她身为苍隐的子民,却甘心留在雾烈?甚至帮助自己回国,还待他至诚? "我不喜欢战争。"她能感受到他心中所想,这是一件很怪的事情,"走吧,殿下!去平城。" 一致转身向前,各自想着心事。燕陌步履沉重,先祖苦心经营的强大国家只在短短的两三年便被苍隐吞没大半,如何才能从野心勃勃的苍隐手里夺取胜利是一个极端棘手的问题。他可以做到吗? 胭脂看着他的背影,无法解释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对他的那种信任。 两个时辰后,在燕陌与胭脂驻足的山坳口上,一个披着云雾般墨色长发的男子扯开嘴角笑了,那笑淡淡的,却并不温暖,而是残酷到极点。在他四周站着数十个面无表情的杀手,正冷然地看着他的脸色。 一个褐衣男子正半跪在他足前,整个身体像秋风里的树叶一般瑟瑟发抖,一脸哀求地道:"团主,请饶过属下这一回。属下一定将功补过。" 站立不动的男子的发丝飞舞了起来,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魅惑至极,笑意却更加浓厚,"本座奉命回漕州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派人守住栖凤山,可你呢?规矩你是知道的,不要让我亲自动手,否则你会更难受。"双手负在身后,他将脸别开,缓缓踱着步子,将目光投向关口筑台之上的玄青色旗帜,神情有些落寞,脑中的思绪飘得很远,面前的雪景突然都化作桓帝的影子。他记得桓帝最爱穿玄青色的袍子,很妖冶,很美。他记得桓帝唤他名字时晨风般的声音,很轻,很柔。 听了他的话,褐衣男子咬紧牙关,他清楚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只是团主他实在太无情,无情到让人害怕。跟随他出生入死整整五年,如今所得仍是悲惨的命运。想到这里,他不甘心,怨恨顿生,手中铁链突然向正踱着步子的人奇袭而至。 长发男子身形未动,他只是很凄绝地笑着,不经意地扬了扬手,四周的杀手甚至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褐衣男子便已倒地,面色扭曲,四肢抽搐而亡。 "我说过,不要让我动手。"他依旧笑着,负手离去,飘飘如仙。从成为杀手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对任何人下毒手,除了桓帝。他知道,整个天下都会是桓帝的,而桓帝将是他的整个天下,所以他堕入黑暗,成为杀手中的杀手。 只见倒地的身躯逐渐萎缩,渐渐化作一摊血水,浸湿地面的白雪,然后再也找不到一丝污迹。想到团主的功夫已深不可测,众杀手无不骇然,赶紧追随他的脚步,一路奔向平城。 平城距离玉霞关仅两日路程,虽是座人口不多的小城,却是对玉霞关至关重要的物资聚集地,向来用于屯集粮草和军队。 胭脂和燕陌一步步靠近并不高壮的城门,满眼都是苍隐国的旗幡、驻军和建筑工事。进城的百姓不多,少有几个挑着货担的,也走得很急,看样子像是平城本地的百姓,神色暗淡,穿着也很破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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