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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走近一看,方才发觉那小丫鬟生的白皙俏丽,她脉脉抬头看了绿衣少年一眼,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我心中暗自一笑,端着托盘坐到旁边的木凳上大快朵颐。片刻之后,半碗饭还未下肚,耳旁忽然划过什么东西破空而去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惨叫,我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转头看见那丫鬟的一双眼睛被两根冰柱穿透,血肉淋漓,我见此情景,惊惧交加,还未来得及尖叫就已经站立不住,扶着桌角呕吐起来。

  那小丫鬟眼眶滴血,无头苍蝇般乱撞着,片刻后栽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黑洞般的眼窝流了满脸,染红了大片泥土。绿衣少年皱了皱眉,说,“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女人真麻烦,死了也这么脏。”

  这话说的比讨论天气还要平常,我听得寒毛几乎倒竖起来。吐得胃快空了,强自抬头看着他,颤颤地问,“为什么要杀她?”

  “我讨厌女人。”绿衣少年继续把玩着手里的芍药花,说,“更讨厌她们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看我。”

  变态,我心里暗骂一声,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男装,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留我到现在。因为在他眼里,我并不是个女人。我深吸一口气,说,“你抓我来是要做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少年将手中的芍药花瓣扬到半空,修长手指微微一弯,假山上奔流的水滴霎时结成细小的冰柱疾飞过来,将那些花瓣齐齐钉在两侧的树干上,冰晶辉映着花色嫣红,有种别样冷峻的美感。绿衣少年握住我的手腕,往上一指,说,“你看,美么?”

  “我不知道!”他的手很凉,我有些莫名的恐慌,甩开他的手就要跑,他一转手臂将我扣在怀里,低下头来看我,说,“我生平最讨厌别人碰我。但凡触摸过我皮肤的人,我都会把他们的手砍下来。”

  此时我半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心想这下完了,这个算法的话,我身上还能剩下什么啊?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却被他更紧地扼住,说,“你是第一个敢跟我那么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擅自碰了我却活下来的人。”他的声音里有种暧昧的笑意,让我寒毛倒立,他用唇碰了碰我的耳朵,说,“我那时就该杀了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下不去手。一直耿耿于怀,就在城里贴满了你的画像,心想如果你再来小春城,我一定让你再逃不出我的手心去。”

  我侧头看着他,少年眼中有乖戾冰冷的笑意,与他的年龄异常不符。我在心里悔不当初,当时以为他是小孩子好欺负,哪知竟会酿下今日的祸根。

  这时,方才被冰柱钉在树干上的芍药花瓣忽然腾空而已,齐齐往我身后刺去,一个粉白人影凌空而来,将我拉出他的怀抱,水袖一挥,又有无数花瓣迷阵一样飞向绿衣少年,萧洛云的声音冷冷地,说,“诸葛无雪,如果你现在放了兰陵王的话,我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闻言一愣,原来这个乳臭未干的绿衣小子就是天无四尊之一,小春城城主诸葛无雪?只听萧洛云的声音恨恨地,又说,“——否则,我要你小春城鸡犬不留!”

  诸葛无雪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五指往水池的方向微微一弯,立时又无数细小冰凌腾空而起,对准了萧洛云和我,说,“萧洛云,你不过是个小小花妖而已,怎么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再说你若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被我剥了花晶雪魄了!”

  萧洛云像是被戳到了心底的痛处,美丽脸庞一瞬间呈现出痛苦的神采。我眼看着她的气势被压下去,心想她是我的同伴我总要帮她的,抽出袖中的离觞剑往半空一挥,本意是想吓唬吓唬诸葛无雪,那知那些小冰柱竟真的被我的剑气斩碎,化成雪粒大的碎冰掉落到地上。

  诸葛无雪一怔,惊道,“离觞剑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也不答话,挥手又朝旁边粗大的槐树砍去,诸葛无雪就站在树下,此刻急忙闪躲,萧洛云裙带一挥,无数槐花冲天而起,一片花瓣迷离中,萧洛云拉着我的手,纵身跳入旁边的水池中。

  Chapter 9 至又无言去未闻

  1.

  我是会一点游泳,可是并不擅水性。黑暗而寒冷的水下,只能靠萧洛云牵引着,钻进一处背水的通道里。头发和衣裳都在滴水,我擦了擦眼睛看向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个明亮的所在,墙壁两侧悬着半径一丈的大灯笼,有翠绿的竹子和各色的盆花在其下点缀,门外有瀑布样的水流垂直而下,却不落入这里,就像水帘洞一样。

  我浑身湿透了,有些冷,萧洛云从墙边的竹子底下翻出来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套女装给我,说,“我已经拿到了小春城的建筑图,知道要绕开诸葛无雪的耳目来‘水域’的话,唯一方法就是走水路。”萧洛云也除下湿透的衣物,换上一套干爽的衣裳,说,“你应该已经发现,诸葛无雪有操控水和冰的能力。水域是一座地下宫殿,里面有世上最坚硬的千年玄冰。当初他夺我体内花晶雪魄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萧洛云脸上划过一丝痛楚的表情,顿了顿,又说,“天无四尊中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件事,因此,他也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好在他跟香无尘闹翻了,不然你我要对抗整个天罗地宫,就更没有胜算了。”

  我听得有些雾水,问道,“花晶雪魄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怎么才能取出来呢?与千年玄冰又有什么关系?”

  萧洛云深深看我一眼,说,“一会儿你就看到了。……如果你也知道长恭将要承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你一定会后悔没有早点来救他。”她轻抚着胸前的伤口,说,“我当时甚至希望自己死掉了。原来身体上的痛楚也会让人发狂,比之无间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方是狭长的通道,并且越来越明亮。远远可以看见通道尽头处散发出银白的水色,倒真不枉了“水域”这个名字。萧洛云拿出一张地图,看了一眼,说,“奇怪,前面是水域的西面入口,按理说应该有人看守才对。”说着,她震袖一挥,将两侧的灯笼尽数熄灭,说,“这样,别人也看不到我们,也更安全些。”

  这时,我眼睛还未适应这种黑暗,耳边忽然传来“咻”的一声,几根冰凌在我身侧滑过,似乎并不存心想要射中我。身后不远处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水域不是寻常人可以进的地方。你们再往前走一步,休怪我不客气了。”

  萧洛云往左侧墙边奔去,握住一根翠绿竹子的下数第三节狠命一拧,只听轰隆隆一声响,一面冰墙在我们身后迅速落下,将诸葛无雪和他的随从隔离在另外一端。冰墙极薄,那边点亮了灯,可以映出诸葛无雪烟绿色的锦袍,他隔着薄冰站在我对面,不慌不忙地说,“喂,说起来,我还未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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