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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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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和夏阳凑过去细看,又用手摸摸那疤,年老岁深,图案随着树身长大变了形,也看不出当初刻的是什么。夏阳看了半天,说:"像是个字。" 紫菀问:"是什么字呢?"伸手指在这个椭圆形的图章样式的疤痕上描摹。 夏阳随着她的手指运动在心里画一遍,忽然道:"是'宛玉',用的是小篆字体。" 紫菀依他所说,又描一遍,确实是"宛玉"两个字,不解地道:"你说他在这树上刻这两个字做什么?难道是说这花开的时候,就像翠玉一样可爱?" 夏阳说:"有可能,也许他年少时面对这一树翠玉,作了一首诗,把诗名就题刻在树干上。'宛玉'?你说我们也用这个题目来作一首咏绣球花的诗如何?" 紫菀说:"我可不会作诗。看来外公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潜入闺房偷人家的画,在树上刻诗名,很风雅啊。要不是生在商人世家,说不定也是个读书人,这样就不会受曾外祖父的气了,不过也就不会有偷画这样的事发生了。" 夏阳说:"翻墙入室,中国式的罗密欧啊。"心中也对这位吴三少爷好奇不已。 紫菀白他一眼,说:"你可别学他。你要是敢偷偷爬进我的阳台,看我不喊抓贼。" 夏阳说:"那我晚上就试一试,看你怎么抓。" 两人说笑一回,谢过了老伯,告辞回家。 这天已是农历五月十五,再有几天就是吴夫人六十大寿的正日子了,秋白和吴霜两人忙着敲定客人的人数,镇上馆子的菜式,又要请医生来检查吴夫人的身体,没工夫管两人去哪里玩乐,也忘了两人还没去拜见吴夫人。 晚上紫菀躺在床上,看着绣满精致花样的帐子,想起日间在从前外公院子里看的绣球花、忘忧花,想从前的人还真有闲情逸致,就算是商人,也那么罗曼蒂克,不禁想象着外公外婆当年的风姿。她浮想联翩,辗转反侧,忽觉枕头硬硬的,硌着她的脖子。前两天她沾枕就着,一点儿没发觉有什么不舒服,这时因靠枕久了,里头像是有什么硬物显现了出来。 她抱起枕头想拍松,这一拍之下,更觉得里头有东西,按按捏捏,好奇心起,拿把修指甲的小剪刀拆开枕顶,伸手进去掏,掏了两下果然摸到一个东西,抓住那东西,收回手一看,原来是一枚圆圆的玉璧,上头有些凸起的花纹。 她拿了玉璧对着灯光看,只觉真是温润可爱,捧着玉璧就朝吴霜的院子跑,进去就喊:"妈妈妈妈,快看这个。" 秋白正躺在凉榻上休息,一边吸着烟斗,一边听无线电,看见女儿跑来,便笑眯眯问:"妈妈在外婆那里,有什么事?得了什么好宝贝了,献宝似的叫妈妈看?" 紫菀说:"真是好宝贝,一会儿再给你看,我先去找妈妈。"拿了玉璧又往外婆院子里去,边走边看玉璧,月光下玉璧更是散发出幽幽的光,隐隐有云彩飘过似的。紫菀看一看,又抬头看天,天上一片云也没有,只有一轮光亮似灯的圆月,边上有几点疏星。紫菀还以为自己眼花,低头又看玉璧,那玉璧中却出现一张人脸,尖尖的下巴,眉目如画,绾着复古的发髻,美不可言。紫菀想:这模样真像我房里那画上的人呢,原来这玉璧里头还刻了仕女,会不会是嫦娥呢?真是好玩。 心里只想着快点儿让妈妈看到玉里头的仕女画,紫菀一头奔进外婆的院子,推开房门就叫:"妈妈来看。"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一个白发老妇人,才想:糟了,惊扰外婆,这下要挨妈妈说了。正要道歉,忽见椅上的外婆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伸手来抢她手里的玉璧,她一松手,任外婆抢去,就见外婆握着玉璧倒在自己脚下,紫菀吓得尖声惊叫,身子一晃,撞在门框上,只觉头上一阵痛楚传来,跟着摔在地上,眼中看到最后的一个影像是天上的那一轮中国人传说了几千年的圆月,里头有广寒宫和嫦娥女,有捣药的兔子和砍树的仙人,接着便晕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绣球 紫菀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那顶藕荷色的帐子,想了一想,才想起她在自己床上的枕头里面找到一枚玉璧,里头还画得有一个美人,那美人的模样就跟画上的外婆有九分相似,不像的那一分,是画中人是静止的,璧中人是活动的,好像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多么奇怪的一枚玉璧。自己拿了去给妈妈看,谁知道在外婆屋子门口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把玉璧摔坏了没有?她张口便叫:"妈妈,妈妈?" 帐子应声被撩开,探进来的不是妈妈温柔宠爱的脸,而是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梳着丫髻,穿着大襟的烟紫红碎花起蓝底的褂子,衣襟边上用烟紫色绸布镶了一寸宽的边,里头又压了一道粉蓝色的韭菜边,削肩细腰,看着和气可亲又漂亮。只见她又喜又忧地说道:"菀小姐醒了?觉得身上还好吗?"又说,"怎么叫起妈妈来了?" 紫菀想,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她?又一想,也许是外婆的丫头吧,所以才穿这样的衣服梳这样的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帐子外头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问道:"可是你家小姐醒了?" 那个丫头放下帐子,回转身去,面对那人答道:"是,小姐醒了。" 男人又问:"好像是说话了,她说什么了?"像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丫头道:"没说什么,只是在叫妈妈。" 那男人"嗯"了一声,不言语了。 丫头小心问道:"姑爷,我服侍小姐穿衣起身可好?" 那男人道:"好。"顿了一顿,又说,"问一下你家小姐吧,是要起身还是要再躺一下。" 那丫头弯腰褰帐,又伸脸进来问道:"小姐,你是要起来还是再休息一下?"脸上的关切表露无遗,却又带着点儿担扰的神色。 紫菀透过帐子早把外头看得一清二楚,那男子是个身穿天青色长衫、留着辫子的前清人物,隔帐看影,听音辨形,应该是个年轻人。只是现在哪里还有年轻人剃头留辫子的?莫非是这个小镇太闭塞太封建,还有这样的遗老遗少在世?听说早十年前北大就有个著名的辜鸿铭教授,死留着辫子不肯剪,成为燕京一景,难道这里也有?就算是辜老先生,去世也有七八年了,这人怎么还这样顽固不化? 她心里在想着这人的辫子,就忘了回答丫头的问话,那丫头却以为她不好意思,放下帐子对辫子青年说道:"姑爷,小姐面薄,请姑爷先出去一下,等穿戴好了再请姑爷进来。婢子说话冒犯,请姑爷莫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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