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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王贵妃会意,低笑着说道:“万岁,马公公手下的小太监,有几个是通音律的?能知道在弹琵琶就不错了,怎么还会辩出曲目来?”

  朱棣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马云:“东宫那边,一切太平?”

  马云立即答话:“是,今日一早,太子妃就令皇太孙移驾东宫,如今正在检选,司礼监黄公公也侍候在侧!”

  “好,你去吧!”朱棣仿佛倦了,身子向后一歪,闭目凝神,不再言语。

  马云与王贵妃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感激之色,这才弓身退下。

  太子东宫大殿之上。

  太子妃居正位,皇太孙朱瞻基居左下。

  十名盛妆少女分列两排站于殿内。

  当值尚仪手拿名册,一一念其姓氏,介绍其籍贯、出身,家世、才学。

  朱瞻基面沉似海,默不作声。

  太子妃微微示意,东宫大宫女慧珠手捧托盘,跪在朱瞻基面前,托盘之中放着三块玉牌,示意朱瞻基走到殿中,将玉牌交给中意之人。

  可是朱瞻基迟迟没有动作。

  整个大殿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礼监黄俨心知肚明,却不敢有半分怠慢,只得示意尚仪女官又把名册重新念过,于是十位待选淑女再次一一行礼。

  太子妃面色越来越难看,看来昨晚对瞻基的谆谆教导都付之东流了,许是站得太久了,又许是太过紧张,殿中居然有一名身形娇小的待选女子,竟然昏了过去。

  太子妃此时不得不开口说道:“皇太孙以仁孝之心为诸行之首,在选妃之事上也不愿擅专,如此甚好,就从了皇太孙的心愿,请黄公公去往柔仪殿,禀万岁与贵妃娘娘旨意后再做封赏吧!”

  此语一出,众人皆长长松了口气。

  待选秀女被尚仪等女宫引领着行礼后退下,她们刚一退下,太子妃张妍重重一掌拍在案上:“基儿今天此举是何意思?”

  皇太孙朱瞻基站起身形,在太子妃面前跪下:“母妃自然知道孩儿的意思,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殿下!”慧珠忍不住插嘴道,“娘娘也是无可奈何,这都是万岁的意思,咱们娘娘能去跟万岁争辩吗?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违背圣意呀!”

  朱瞻基低头不语,一脸激愤。

  正在此时,殿外走来一人,正是太子妃之母彭城伯夫人。

  一入殿内,看到孙儿跪在当场,立即过去相扶,“基儿快起来,我与你同去面圣,我倒要以亲家的身份去问问万岁。为何言而无信?当初若微进宫,就是钦定的皇太孙妃,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且不说我们的悉心教导,就是你们俩的情义,怎么能这样说断就断,居然连以嫔妾身份入侍皇太孙府这样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都不允,生生地把你们拆散,这是为什么?”

  “母亲!”太子妃又急又恼,冲着慧珠连连使着眼色,慧珠明白,立即走到殿外相守。

  “母亲莫急,基儿,你也先起来!”太子妃张妍定了定神儿,这才说道,“母亲,基儿不懂事,难不成您也没看出来吗?万岁此举,名为否定若微,实则是对我们的一种提点,这几年父亲与两位兄长的官做的越来越大,如果若微再入主东宫,恐怕万岁便不能安寝了!”

  听太子妃如此一说,彭城伯夫人立即手抚胸口:“我的老天,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层!”随即又像是猛然觉醒,“可是,你兄长与父亲的官都是自己用血汗换来的,这些年在天寿山督建帝陵,在北京修建宫苑,连你嫂嫂生产,父亲大寿,都没有回来一日,我们张家的荣耀可都是自己实打实干出来的!”

  太子妃长长叹了口气:“母亲忘记了,君心难测,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况且,如今东宫刚刚太平了些,可是汉王与郑王无时不在暗处盯着我们的错处,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因为若微一事与陛下相争,况且争也争不出结果,我们如今只有恭顺,才可将东宫的贤名继续下去。”

  “东宫,太子?”彭城伯夫人连连点头,是的,太子、太子妃之位比起皇太孙、太孙妃的位子要得的太多了,这两下相较,哪个为重,哪个是轻,一拎便明了。

  太子妃三言两语便说服了母亲。

  可是对着那个一脸沉静,看似心中全然有数的儿子,张妍只觉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刚待开口再劝,朱瞻基再一次站起身,他拱手而揖,郑重其事地说道:“母妃放心,孩子自幼被皇祖带在身边,最知身在帝王之家的取舍与立世之道,只是若微,万万不是我想舍便能舍的!”

  说完,不等太子妃开口,便大步走出大殿,走出东宫,直奔城曲堂。

  心曲

  城曲堂外,静静地听着那琵琶曲演绎出来的心声。

  瞻基先是有些糊涂了,他以为会是高山流水,或是梅花三弄。

  今天她的心情正是应该悲凉哀怨的,可是这曲子,居然是《阳春白雪》。

  这曲子还是那年在静雅轩她私下里为自己庆贺生辰时第一次弹起的,记得当时她说过,据传此曲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师旷或齐国的刘涓子所作。

  《宋玉答楚王问》中写道:当歌手唱《下里巴人》时,国中和者数万人。后又改唱《阳春白雪》,因为曲高和寡,只有几个人跟着唱和。

  这曲子与高山流水同意。

  都是知音难觅的意思,只是《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正是曲高和寡,瞻基站在楼下,听了好一会儿,心中没有悲泣只有激昂,若微,有我在,你又怎么会真的曲高和寡呢?

  站在楼上的咸宁公主,看他们一个玉树临风,立于楼下,一个身处静室,醉心低吟,相隔咫尺,又如天涯,想见,步如千钧、难以移步,而见了面,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呢?心中一凛,拿起一件披帛,独自一人下了绣楼。

  柔仪宫内,王贵妃在龙榻前轻声低唤:“万岁,咸宁在外面候见!”

  “咸宁?”朱棣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叫她进来!”

  “是!”王贵妃退了出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到殿外相迎。

  “母妃!”咸宁公主急切地喊着,“父皇可是要见我了?”

  王贵妃笑着点了点头,领着咸宁走入寝殿。

  此时朱棣已经从龙榻上坐了起来,侍立一旁的宫女连忙奉上香茶,朱棣浅浅地饮了一口,抬眼看到咸宁公主俏生生地立在下首,这才说道:“咸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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