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六朝纪事之初入深宫 >  上一页    下一页
二十九


  若微闻此言,眼圈一红,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朱瞻基在一旁又劝了好久,这才和缓。

  “瞻哥哥!”若微好久都没有这样称呼他了,所以,初闻之下,瞻基心中为之一颤。

  “嗯!”他柔声相应。

  “听说这一次权妃也随行在万岁身边?”

  “是!”

  若微脸上神色有几分踌躇,她揉着手中的帕子,欲语还休。

  “怎么?”朱瞻基见她如此神情,不免更要追问详由。

  “我想在临行前,去看看她!”若微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聪明如她,怎么会参不透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呢,王贵妃失势以后,太子一脉作壁上观,不动声色。可是太子妃背地里却多次提醒,不能与权妃等朝鲜嫔妃相亲。

  前几日的生辰宴会,明眼人分明可以看到这其中的暗流汹涌,权妃显然已经表明态度,先背离了东宫,转而偏倚汉王。自此之后,更是界限分明,不再越雷池半步。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听说权妃也随万岁出征,她总觉得该去为她送行。

  朱瞻基沉默不语。

  “我知道,她不该帮着汉王羞辱东宫,只是,我猜,她也是身不由己!”若微叹了口气,“她若真是那么强悍能干的人,留在故国做她的王妃、王后,岂不更实在,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到这异国他乡?帮着汉王,与虎谋皮?难道真是她所愿?”

  “你!”朱瞻基很是吃惊,他虽然知道若微一向聪明伶俐,比一般同年的女子要早熟、要智慧,只是,这番话从她口中说来,还是让他有些许的惊讶。

  “对于太子殿下,不只是你,我也由衷地敬佩,所以,诋毁他,故意在他伤口上撒盐的人我也不齿,可是偏偏她对我是真心的好,一个小小的寄居宫内身份不明的女孩,对她有何利用价值呢?自登州上船起,她就一直照顾我,如今她既然随陛下远行,我不该前去相送吗?”

  “若微!”朱瞻基点了点头,“你去吧!母妃怪罪下来,我自会去言明!”

  若微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不是怕被责罚,我是怕你不舒服!”

  朱瞻基微微一笑:“我知道!”

  翊坤宫外,若微反反复复转了两圈,还是没有决定是否进去,这翊坤宫是她第二次来,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等同于皇后的坤宁宫,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终于,若微还是举步上前。

  宫门口的宫女都不认得她,她只好递了银子,低声下气地说:“劳烦姐姐入内通禀,就说若微求见!”

  那宫女还在犹豫,正巧权妃的保姆曹尚宫遇上,遂命人进去通传。

  权妃福姬正在床上懒懒地歪着,听得宫女来报,若微求见,心中一动,随说道:“快请进来!”

  若微随着宫女进入室内,看见这室内的陈设比之福姬之前的居所更加华丽,不由更是心灰意冷。

  即使如此,见到权妃,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行礼请安。

  然后才灿烂一笑,亲亲热热地唤道:“福姬姐姐!”

  权妃鼻子一酸,口上说道:“你这个若微丫头,真真狠心,叫她们请了你好几次,都不来看我,今儿怎么想起来上我这儿来了?”

  若微依旧是笑嘻嘻的:“想福姬姐姐宫里的紫菜包饭和漂亮的粉果了呀!”

  “臭丫头,我当你永远也不来了!”福姬立即命人去端点心,又拉着若微坐在床上,说着体己话。

  “姐姐,皇上是去打仗,你为何还要跟了去?你不怕危险吗?”若微瞪着大眼睛忽然问道。

  “怕?”福姬神色一沉,“留下来我更怕!”

  “啊?”若微差点被刚刚塞在嘴里的月牙糕呛到赶紧嚼了几下,这才腾出工夫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福姬又递给她一块红豆酥,“你这么鬼灵精怪的,你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宫里,除了万岁,恐怕人人都想除我而后快,不仅是她们,就是同来的姐妹,哎!”福姬深深叹息,“我本不想出头,奈何身不由己,所以如今为了自保,只好请陛下将我带在身边了!”

  “姐姐,若微知道,身在后宫,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所以这一路上你自己定要多多小心!”

  “我知道!”福姬打量着若微突然说道,“我还想亲手给你操办和皇长孙的大婚之礼呢!”

  “姐姐!”这次若微是真的被呛到了,好一阵的咳嗽,方才停息。

  “若微,你知道吗?姐姐很羡慕你,能和心上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份情谊在这宫里,真的是太难得了!”

  “姐姐!皇上如此宠爱你,你可要惜福呀!”若微看着福姬的神色,总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惜福,是的,要惜福!”福姬眼中一片茫然,那个夜晚,那个笛声,是他毁了自己,从此身不由己,再也不能淡泊处事,独善其身了。

  当若微告别,从翊坤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心情更加沉重,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但是她想不明白,于是一个人一边费心地想,一边呆呆地向前走,直到突然撞到一堵人墙上。

  她揉着头,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是汉王。

  “汉王殿下!”

  “是你!”朱高煦直愣愣地盯着她,“又迷路了?”

  “没有!”若微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没有迷路你往人家身上撞什么呀?“是的。有点晕!”

  朱高煦铁着一张脸,“既如此,那本王就再送你一次!”

  “不必了,不敢劳烦汉王殿下!”若微低垂着头,心里想的是,我避你还来不及呢!

  朱高煦置若罔闻,说了一句:“走!”就抬腿向前走去了。

  若微无奈,只得跟上。

  “那天,为何选那首曲子来弹?”朱高煦人走在前面,话却是冲着后面的若微说的。

  若微心中暗暗叫苦,唯说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昔日伯牙以此曲得遇知己子期,羡慕他们的知遇之情,故最爱弹奏此曲!”

  “是吗?”汉王突然停步,若微没留神,显些又撞在他的背上,他转过身,如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们的弦外之音,画外之意,本王听得明白,放眼四海,不论贫富美丑,皆可有知音相逢,但若是自尊自大,坐井观天,那么自然难遇知己,对吗?”

  若微被他逼的不能与之对视,只能低垂了眼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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