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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元宜牙关紧咬,面颊微微抽搐——移交兵权也就罢了,还要剪除他的羽翼吗……他帮着篡位夺权可不是图这个!

  就在元宜闪神的片刻工夫,半面龙被拂面春风吹得惬意,不禁对翠虚感慨道:“天师,朕遇上你实在幸运,你我合作无间,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翠虚狭长眼眸略弯,笑得狡黠:“没错,我一向最爱与人合作……”

  元宜一怔,发现天师翠虚说这话时,双眼竟在望着自己。他心下登时大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与之合作的那个人……是他?

  翠虚眼神意味深长,其中传递的讯息被元宜确认后,使他不寒而栗——这人简直是笑面虎,不,他简直是一个魔鬼。

  可魔鬼开出的条件向来诱人,元宜心动了——同样的事情,他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他手中一样有兵有权,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

  想到此元宜与翠虚相视一笑,他缓缓抱拳作揖,俯首对半面龙道:“末将领命……”

  轻舟东去,宝儿仍旧狐狸模样,蹲在船尾捞浮冰玩:“你们打算到哪里去?”

  “不知道,”贺凌云怅然南望,“也许我会去寻找失散的亲人,但江南的新都是不能去的——吕大人如今当权,曾经与他对立的人都没好下场。紫眠,我劝你也别去,听秦楼说连楚珣都被他诛杀——他们曾经还是师生,你更不可能被他放过。”

  “我明白,”紫眠笑笑,“我不会再涉足官场……”

  “啊,那我们可以去找我爹爹,”公输灵宝笑着提议,“我爹隐居的地方可漂亮了。”

  贺凌云一怔,傻话脱口而出:“你爹还活着?”

  “废话!”灵宝冲他翻了个白眼,嘟起小嘴,“我爹爹当然活着,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我只是,我以为……”贺凌云愣了一会儿,终于想清问题所在,“那我当初烧了你爹留给你的木鸟,你为什么那么伤心……”

  “你烧了我爹隐居前留给我的木鸟,我当然伤心啦!这和我爹的生死有什么关系?”

  “对,都是我的错……”贺凌云自我解嘲地一嗤,索性取下系在船舷上的桨,试探着划动,“我早该认清你见风就是雨的脾性……”

  灵宝笑着吐吐舌,也解下另一侧船舷上的桨,与凌云并坐在一起划船。

  明窗尘蜷在船中央打盹,紫眠与龙白月依偎在船尾,笑着看宝儿捞冰。

  “今后我们去哪里?”龙白月微觉困倦,便伏进紫眠怀中,低吟浅笑,“你不去修道,我们无处可去呢。”

  “无处可去,便无一处不可去,”紫眠低下头,在黎明前的暗夜中凝视着她,“只是以后不知该做些什么……”

  “怎么会?”龙白月搂住紫眠,满足地感喟,“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做……”

  因为看破,所以留在红尘;因为有你,从此无忧无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但愿长醉不复醒……与尔同销万古愁……

  龙白月枕在紫眠肩头,悠然睁开双目,望见东方一抹鱼肚白,眼睛亮了一下。

  看啊,紫眠,天亮了……

  紫眠顺着她如水的目光望去,但见长空万里,朝霞如胭,旭阳斜透层云,染红一江春水……

  番外 隐居记·壹

  江山易主,物是人非。

  燕国自燕王元昕被杀后,内乱纷扰,从此盘踞长江以北,再无暇南顾。江南小朝廷偏安一隅,在宰相吕大人的治理下倒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自江南幼帝周岁后,垂帘听政的佟太后日渐干练,朝堂上与吕宰相分庭抗礼,终于在幼帝三岁生辰这日诏告大赦天下,免去亡国妖道紫眠十大罪,使之为庶人,从此免除一切通缉。

  ——这是佟桐一直想为紫眠大人做的事。每每朱笔批罢奏章,倦极生厌时,她便靠在寿康宫的小轩窗下,看着御花园里紫藤花开,密密匝匝将她所在的一方窗棂笼住,像极香甜的怀抱。

  即使他对自己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好罢了……

  大人,如果有一天我能独当一面,大人您只管安心到南方来……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而今总算做到了,却不知他人在哪里,过得可好?

  青柳小镇不大,如今却着实有几样特产。

  这些特产也不是甚希罕物件——都是些女人家喜欢的香粉、口脂、花露之类,美在色泽红白鲜亮,香气馥郁持久。时间长了声名远播,连南来北往的客人都要慕名为家中女眷捎带上一两样,才算是来过这依山傍水的小镇。

  卖特产的店家设在镇中,字号“灵月”,除了自家出产的闺妆,只外售四时鲜花。店家在镇外有大片花田产业,每到春夏,田中花卉便着了魔似的疯长,花开十里香飘四野。

  这片产业的主人并不是世居青柳镇,只不过来此地客居三年,便挣下这份家业,着实使人羡慕。偏偏主人也神秘,竟是两对神仙似的伉俪,不是同姓非属一家,感情却是极深厚的。

  不消说,这四人二对便是避世隐居的紫眠与龙白月、贺凌云与公输灵宝了。

  下面八卦他四人的发家史。

  且说当初紫眠一行人逃离北燕,隐姓埋名下江南后,狐妖宝儿觉得自己修成正果、历练圆满,便与众人告别,欣欣然独自回祈连山找母亲修炼去了。明窗尘不久也被翠虚接走——翠虚在北燕搅腻了浑水、打算回信州龙虎山上清宫一心向道,顺道看望师弟时声色俱厉直斥紫眠误人,将抽噎着的明窗尘强行拐回龙虎山。

  紫眠明白师兄心意——当时他们正拮据,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翠虚赠完银票索性再带走窗尘,也是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窗尘要修道,自己却注定还俗,他的身份已不方便再带徒弟。

  可事后紫眠还是懊恼了许久——纵使再清心寡欲,也不得不为阿堵物奔忙了,否则怎可算修身齐家的大丈夫?

  因此他脱去道袍,做了大夫——大夫来钱也慢,后来又与贺凌云结伴去深山采药,凭往日所学加上一点子灵气,什么灵芝老山参、茯苓何首乌,统统被他们搜罗了来。龙白月与灵宝辛苦守了阵空闺,便见那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滚进手里。

  彼时公输灵宝也没闲着,在江南鱼米乡推广她的秧马,收益颇丰。龙白月帮着她做买卖,管帐精打细算,到了年末核算时吓了好大一跳——手头的钱如今已够买屋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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