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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我淡淡一笑,侧头看着父皇问道:“为什么?”

  “你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朕不想你成为朝中官员利用的对象,不想你与朝中的党派之争扯上关系……朕只想你做一个开开心心,平平凡凡的公主,朕只希望留住你如桃花一样的笑容……房家是你最好的归宿。房玄龄是朕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与朕可是八拜之交,有他做你的公公,朕也就放心了。”

  “这么说,父皇为高阳选的不是好驸马,而是一个好的公公?”

  父皇深深一叹道:“对于大唐的公主来说,一个好的公公,其实比驸马更为重要。房玄龄是朝中重臣,在大唐,他的地位可说是举足轻重,你嫁到房家,依旧可以过着与宫中一样的生活,而且最难得的是,他洁身自好,是朝中唯一一个没有染指党派纷争的重臣,嫁到房家,不管将来朝中局势如何变化,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父皇可有想过,要与高阳度过一生的是驸马而不是他!”

  “朕知道,高阳,你想想,房遗爱虽说愚钝,但是也憨厚老实,这样的驸马难道不好?”

  我失落的叹道:“有什么好?”

  父皇笑道:“高阳你不懂!”

  “我是不懂,而且非常不懂!”

  父皇望着大明宫蔚蓝的天空说道:“朕不希望你受到驸马野心的牵连,希望你的驸马永远在你的掌控之中,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父皇微微低头看向满脸凄凉的我说道:“高阳,你是朕这一生最爱的女儿,是大唐永远的第一公主,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朕不希望你走进你母亲那样的命运……”

  “母亲?”我疑惑的看着父皇,为何是‘母亲’而不是‘母后’?莫非他口中的‘母亲’就是指翠微宫后院那一块没有名字的牌位,辩机口中那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些年来,虽然我已经从辩机和承乾的口中证实了,我的母亲不是长孙皇后,而是那一个可怜的女人。可是父皇一直拒绝承认,我也不愿接受。以至于从那一日后我再没有去看过那一个可怜的女人。今日听父皇这么一说,我不由愁绪万千。

  “父皇,我的母亲是谁?”

  父皇沉默不语。

  “是翠微宫后院那个没有名字的牌位吗?是吗?”

  父皇避而不答。我望着陷入沉思的父皇,心中已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不知道父皇略带笑意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此刻他想到是否就是我那可怜的母亲,可是我的心却纠结而惆怅……

  失落的告别父皇,刚举步,便听得父皇在我身后说道:“长孙无忌说你与恪儿过从甚密,关系暧昧……朕知道不是他所说那样的,也绝不会让这样的是非影响到你和恪儿,可是朕不得不提醒你,人言可畏!你与恪儿是朕最宠爱的公主与皇子,大明宫中嫉妒你与恪儿的人很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搜寻着你们的过错,你们的一个很小的错误,有可能都会成为他们对你俩致命的攻击,在大明宫中,一切有朕在,可是以后嫁到房家了,你不能时刻都在朕的身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才是……不过,高阳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大明宫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敢看父皇的眼睛,父皇的信任,父皇的宠溺,父皇的担忧将我心中的愧疚与绝望全都化作了一丝惆怅,这一个醉人的仲夏,却预告着我的心伤!

  收回思绪,嘴角无奈一笑,或许,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今夜,我没有遵守诺言,与三哥相逢于灞桥,我没有遵守诺言,随三哥海角天涯……

  想必此刻的灞桥一定是月明星稀,想必三哥此刻一定正站在那淡淡的月光下,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出现。可是,他等不到与我的相见,等到的只有无限遗憾。

  “公主,夜深了,该歇息了,明天会很忙,再不歇息就……”

  我悠悠回头瞪了庆奴一眼,但见庆奴手中捧着的那艳红的嫁衣,我不由微微一叹。

  “公主……”

  “庆奴,你与梅香先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孤独的漫游在月光下,失落的坐上那空寂已久的秋千……

  我似乎又看到了桃花满天,我似乎又看到了三哥那美如皓月的容颜……

  夜风吹过,将夜来香的芬芳吹得绮丽多情,我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我人生最后的美丽,明天,当太阳从天边升起,我将离开这锁住我十五年青春的大明宫,开始我新的人生……

  那一刻,我想起了灞桥风雪,想起了柳岸残月,想起了盛世长安,想起了如梦江南……

  是谁静静的站在我身后?

  悠悠回首,但见承乾正满目忧伤的看着我,我默默的看向他,嘴角不自主的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高阳,你真的就这么认命了?”

  我微微摇头叹道:“身为大唐公主,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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