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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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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是皇世子遣人送来的吧,和他挺像,都会装蒜。"我又看了水仙几眼,离开窗边。 "得,咱们皇世子殿下这回也成了蒜,满府里也就姑娘敢这么编派殿下,换了旁人,借三个胆子也不敢啊。"她不无羡慕地说着,望着我的目光充满敬畏。 "水仙不开花,就叫做装蒜,如果开了花,也只会临水顾盼,自恋得很,你说哪点儿和皇世子不像?" 我挑眉看她,她一怔,回道:"得,我不与姑娘争辩,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哼,你倒想,只怕是不敢吧。"我就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绣活儿,规正的鸳鸯戏水图,旁边点缀着几朵粉莲,"你这玩意儿要绣也不急在一时,整天介鬼赶脚似的绣个没完,烦不烦?" 她将目光从绣图上转到我的脸上,愤愤地道:"姑娘还说,要不是世子殿下请旨将大婚定在年前,我还赶它干什么?该预备的东西早早儿都预备下了,专等着世子的伤一好,立刻就把这大事办了。" "我说他性子太急了些,边关上栎炀军还没撤,他倒吵着要大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况且太子殿下如今生死不明,王上哪来的心思给他操办呢?" 清瓷圆溜溜的眼睛一瞪,声调不由得也提高了几分,"还不急呢?咱们皇世子殿下眼睛都快望穿了,就等着将姑娘迎上花轿的那天。何况这次大婚啊……"她顿了顿,故作神秘地望着我,"我听府里几个常往宫里跑的当家管事说,这次的大婚庆典请了栎炀的国君琰昊君亲来观礼,明面儿是皇世子迎娶正妃,私下谁不说这是为了和栎炀国修好?所以十停人里倒有十停都盼着大婚日子再提前些才好呢,谁不想过个踏实安稳的年哩?" "噢--这么说,现如今东皋举国上下都盼着我赶紧嫁给皇世子,就不在乎我这醒月国贵人的身份了?"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姑娘做了咱们东皋的皇妃,还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醒月国有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说,皇世子殿下是鸡啊,还是狗呢?我到底该跟了谁?" "姑娘你!" "哈哈哈哈,原来说到底,本世子妃是所嫁'非人'啊!" 零星几点雪渣缓缓地从天而落,气温骤降,天越发冷起来了。 东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栎炀国的回函。琰昊君已于数日前动身前来东皋,之前栎炀军进犯边境的事,旨意上只字未提,仿佛此刻尚驻扎在九幽的万余大军是空气,一时叫人摸不透这位帝君是怎么个意思。 君王出行,声势造得十足,光是前锋的华帐队就列出去十里。 随着年关将近,日子流水样平淡无波地过去,雪漫长空,明天即是我与简荻大婚的典礼。 前几日祭祖沐浴修身养性习妇德学礼仪,把场面上的事做完了,今儿个才算是逮着个空子让我歇口气。 暖香阁中炭火高炽,熏笼里焚着上等的百合香。缕缕青烟从攒丝八宝铜纹炉里飘出来,漫过一盏又一盏琉璃宫灯。 我将拿在手中的几张薄纸扔进炭盆。纸上是刚抄来的简报,栎炀国君抵达东皋,下榻在迎毓阁。纸被燎成灰烬,轻轻地飞了起来,在空中散为尘烟。回眸时,轩阁内的案桌上,放着一只竹编的蟋蟀。 宫灯洒下柔和的黄晕,竹丝旧损,一眼看去,绝不是新竹的嫩绿莹亮。我低声浅笑,伸手过去,将那只蟋蟀托在掌心,"还不显身?想吓唬我不成?" 话音落,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我抬头与他对视,他的手中捧着一只锦盒。 "这是?" 他将盒子放到桌上,退后一步,抱臂环胸,"这里面有皇上送给姑娘的嫁妆,还有姑娘的一件要紧物事。一共三件东西,一件明天留在东皋,一件姑娘自用,还有一件,姑娘用完交还给我,我带回去复命。" 我点头,"难为你了,这一路辛苦,掐得日子准,这三样东西若是过了明日再给我,想来也没什么用处了。" "姑娘连日繁忙,紫宸府里人多眼杂,我只能趁今夜将东西带进来。" "嗯,此地不是你能久留的。你即刻去水月阁找一位名唤灰哥的鸨儿,他会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 他略略颔首,宫灯明灭间,人已消失踪影。 我端详着桌上的锦盒,普通的红漆木盒,刻着吉祥如意的图案,大朵富贵牡丹花芯镶了明珠。可惜里面的东西,却不衬这盒子。 揭开盒盖,我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拿出那件属于我的,将盒子盖好放到床下的暗格里。 一只蜡丸被我掐在指尖,微一用力,掉出半颗药丸,滚到桌面上,撞在蟋蟀脚上。我拿起那半粒琥珀色的药丸,吃进嘴里,有些苦的味道,隐约还有些辣。 门外传来脚步声,几层帘幕挑开,简荻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竹蟋蟀,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道流光。 "君亦清来过了?"他走到桌边坐下。我望着他白玉无瑕的手指拿起那只蟋蟀,在指间把玩,"你怎么说?" "按祖制,殿下今夜不该来。"我从茶龛中端起一杯温热的参茶,抿了一口,"该来的总是要来,我最后问殿下一次,永世为臣和身登金銮,殿下选哪样?" 他横过手来,掐在我的下颌上,来不及咽的茶水顺着我的嘴角流下来,烫过他的手背。一道形如月牙儿的伤疤映入眼中,呼吸蓦地紊乱了一下。 这是多久以前的往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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