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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阿萱动作很快，随着两样菜还带来了一壶酒。

　　清扬拿了一个碟子，夹了一块糖藕和一点鱼，放到齐如璋面前："你尝尝看，不好吃就别吃了。鱼第二顿就老了，也腥气。"

　　"来，坐下来陪我吃。"清扬正要回到原来的位置，被齐如璋一把拉住，按在身边坐了下来。

　　"嗯，不错，甜香软糯，是这个味道。"齐如璋吃了一口糖藕，点点头赞许地说，"你也吃啊，这可是你喜欢吃的。"

　　清扬点点头，却并不动手。

　　"唔，这里头你放了什么？"含着鱼，齐如璋皱着眉头，一副怪表情。

　　"什么。"清扬赶紧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仔细品了品，没什么怪味呀。一转头，看见齐如璋笑嘻嘻地望着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你……你怎么捉弄人？"

　　"不这么说，你会吃吗？"言语之间，竟有点像小孩子耍赖。

　　清扬从来没见过齐如璋这种样子，心里怪他没正经，脸上却忍不住笑开了。

　　齐如璋却不管这些，自顾自地拿起酒来："如此好菜，岂能无酒？"

　　"别喝了。"清扬按住了齐如璋正在倒酒的手，"喝酒伤身，你不是昨天才喝醉了吗？"

　　"傻丫头，没关系的，这是黄酒，喝了也就是暖暖身子。我看哪，你也该喝一杯。"齐如璋斟满两杯酒，递一杯给清扬，"昨天没能来，用这杯酒向你赔罪吧。"

　　清扬本来量浅，又没吃什么东西，一杯酒下去，不胜酒力，不由粉面泛红，双颊发烫。

　　"这个味道很熟悉，一定在哪里吃过。"齐如璋仿佛自言自语般，"对了，上次去江南时，在你家吃过，就是这个味道，璞儿还说有家里的味道呢。"齐如璋突然回忆起来。是了，家的味道，眼前的人满面绯红，含羞带笑，屋里生着炉火温暖如春，喝着暖暖的酒，品着虽然迟到却终于赶上的寿宴，这不就是家的感觉吗？

　　娘走后，自己早已麻木成赚钱的工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齐如璋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碎掉，以前那些不愿要不能要不敢要的东西一旦出现在面前，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引以为豪的坚持根本就不堪一击。他轻轻执起清扬的手，缓缓搂住她的腰身，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甚至有些凄凉，因为他知道，从今以后，自己再无退路。

　　早上齐如璋醒来的时候，却见清扬已经梳洗完毕，在床边补着什么。

　　"你醒了。稍等会儿再起来吧，我叫阿萱拿衣服去了。"

　　齐如璋这才想起，昨天衣服的肩部被刮破了，晚上赶着回来，走得急没来得及换，没想到被清扬发现了。

　　"你也不用补了，省得麻烦。换一件就完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儿。"清扬说着，手上没停。

　　阿萱拿来了衣服，两人梳洗完毕自去请安不提。

　　自此以后，齐如璋时常来别苑吃饭，每次来都要特别带一些菜，有时候不来，也让璞儿送些东西过来。一来二去，璞儿和阿萱倒混得很熟，用家乡话叽里呱啦地聊天，璞儿常讲一些外面的事情给阿萱听，听得阿萱笑个不住，又忍不住告诉清扬。

　　庄上的生意依然很好，只是前些时候被人疯抢的料子，现在却少人光顾，不用说，自然是因为禁令的缘故。齐如璋在店里看了一会儿账，心里盘算着，已经腊月中旬了，这样下去，恐怕开春的时候账都不能结清。年关年关，过年还真是个关哩。实在不行，只能凭多年的老关系，先付一部分钱缓一缓，到时候禁令有松动就好办了。大哥去活动，说是要应酬，生意没做成几笔，钱倒支了不少。一想起这些，齐如璋就觉得头疼，想出去散散心。忽然记起上次在茗和居喝的普洱茶还不错，交代一声便出了门。

　　环视四周，茶庄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年关越来越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办年货、大扫除、祭灶、写对联，没有多少人有心思来喝茶。

　　初入口时，普洱比一般的绿茶更涩，但苦涩之后的回甘滋味却更为绵长。齐如璋正品着茶，突然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似茶香，又似花香，香气袭人而又清新淡雅，这明明就是在清扬家里喝过的茉莉花茶的味道，却不想在这里又遇上了。四处寻找，味道是从一个三十多岁文人打扮的男子那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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