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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


  “临桑城的大门开着,吊桥也放了下来,守卫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不知道这乌木齐还有什么后着?

  不过无论他有什么后着,如若杀了他,他便什么后着都使不出来了,车厢微微震动着走上吊桥,再下吊桥,轮子滚动的声音变得暗哑,不再是驶过硬地之时的轻脆,这是车碌子驶过草地的声音。

  夏候商依旧昏迷着,小七不时将他的头摆正,以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乌木齐在车厢角落处绻成一团,依旧没醒。

  小六一直注意周围的情况,告诉我:“没有人追赶。”

  我实忍不住,站起身来,揭了车帘走出去,他说得没错,现在已经驶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之上,没有东西遮挡,我看不到身后有追赶的人。

  小六心中也是满是疑虑,问我:“要不要放了他?”

  他到底是世家出身,一言一行自觉地遵守孔孟之道,我不向他解释,只谈谈地道:“不!”

  他便不再问我,只一扬马鞭,赶了马车向前。

  又驶了许久,前面隐隐出现了一座山峦,他道:“出了这座断义岭,离临桑城就远了,想来他们即使想追也不太容易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看清了他眼里聊聊的担忧,这座山岭,如果没事便好,如果有事,就是我们最终生死交战之处。

  “王爷醒了。”小七惊喜的叫声忽然响起。

  我忙揭帘走进去,却见他撑着地板直坐了起来,背部已没有挨着木板了,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我,倏地松了一口气,不用言语,我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和我一样。

  你在我面前,真好。

  小七知趣地让开位置,坐在了对面。

  我望着他,忽然有些紧张,直至他用包好的手拍了拍车厢底,我才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抬起手来揽住了我的腰,道:“瘦了。”

  他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朝小七望过去,却见他正死睁盯着那木板上的纹理瞧。

  这下属面前也太难为情了吧?

  “没瘦,腰粗了。”我气哼哼地道。

  知道我腰粗为了什么吧?看你忍不忍得住!

  他语气有些迟疑:“其实,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我是不大看在眼里的,其实吧……我以前,不过那个过……还在你面前……和别人那个……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经过沙场激战,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是最好…

  ”如果皇太后问起,就说是我的。“

  我垂头望于地上,要拼命地眨眼,才让眼泪缩了回去,却故意问道:“你……那个?是什么?”

  他见我语气沉沉,以为我心底不好受,便急忙解释:“就是,你初来府之时,我和她们,她们那样……”

  我心中想笑,却又想哭,想说点儿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手指抓了腰带,上面的白玉扣子硌得我的手心生疼生疼。

  “上床!”

  这两个字倏地蹦了出来,从小七的嘴里!

  我愕然的抬起头,只见他极淡定地道:“王爷,上了便上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不怕认!不好意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阿玉,其它事你同做过,但小时候,捉鱼摸虾的,人家的光屁股你可看了不少,那青楼,虽没有实战过,但可看了不少……所以,你们谁也别说谁了,扯平了……两人自己的儿子都拿来开玩笑,真搞不懂,乌木齐是什么人啊,阿玉是什么人啊,他们两人能成?”

  “什么,你说,你说……”夏候商忽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你别告诉我你们成婚那么久,还没圆房?”小七极淡定的教训,看了他脸上的神色,让我心中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我手里有一把锤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脸锤个稀乱!

  夏候商一把搂过了我:“我的儿子,原来是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哈哈哈。”

  小六在车厢外笑道:“其实吧,我早就想告诉您了,可被小七抢了先。”

  笑完,他将手抚在我的腹上,摸了摸,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他的,你这肚子,长得就像我。”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他语无伦次了。

  我哭笑不得。

  “不行,可不能长得像现在的我……”他把脸上的眉毛扯了扯,那两条倒竖眉便被扯了下来,原本拉得有些往上的眼角垂了下来,倒恢复了些许原来的相貌,可……

  “王爷,你自己两条眉毛呢?”

  “剃了,想要混进依慕达大会,便不能按江湖普通的方法易容,只能将自己本身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便炼出了这身肌肉。”

  “啊……?”

  难道一开始,我认不出他,想必任何人都没办法认出他来,他原来如修竹一样的身形已变得粗壮,手臂更是健硕,完全是一个西夷粗豪的汉子了。

  加上脸上的胡须,几处地方略微改动,谁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易过容。

  过乌木齐怎么发现的?

  一想及此,我心中又升了不安。

  小六在外道:“要进断义岭了。”

  马车驶进了碎石子路,可能有石子路珞在了车轮之上,使得车厢忽地向上一跳,我便心中又一惊。

  夏候商握住了我的手,道:“八骏在前边接应我们呢,别担心。”

  “你只带了他们八人?”

  他点了点头:“人多,反而误事。”又笑道,“你忘了以前,你也曾只带七星独闯西夷大营,割下了首将的头?”

  可临桑城,比那军营,却是不知危险多少倍。

  得他如此对待,我夫复何求?

  我忽有所感,只觉两道寒光从车厢角处射了过来,朝车厢角望过去,却发现乌木齐已经醒了,睁着双眼看着我们,他的嘴里依旧塞着布,双手仍是反扭着,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双眼睛,我就感觉浑身不处在,对小七使了个眼色,他就过去将乌林齐翻了个身,使他面孔朝向车厢壁,道:“看什么看。”

  夏候商瞧清楚我眉眼之中的隐忧,笑道:“都到了这里,他还有什么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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