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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月下对

  面临险境的时候是该迎头直上还是麻痹自己退缩?可能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白砚看着我,他笑笑,“怪不得流喧说,你即使站在悬崖边也会微笑。”

  一身的泥土和血腥,两个人像泥猴一样狼狈不堪,如此这般光景,白砚还说出一些文绉绉风花雪月一般的话,让我窘迫且发笑,伸手想抹一下脸,手背到脸边才想起来手上比脸不知道脏了多少倍,用它来擦脸只能越擦越脏。我抿一下嘴,抖抖胳膊,转身去拽白砚,白砚站起来,皱眉,“哎呦。”一声。

  我意外地看向他。

  白砚笑,“现在有点伤者的样子了吧!”

  我虽然没有心思在这种情况下跟白砚说说笑笑,但是看他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在逃亡的时候说一句,“平时看你不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金宫里有很多人崇拜你,说你优雅,你每一次看到那些写着崇拜你的话的纸条,就不会脸红吗?”

  白砚“啊”了一声,笑起来,“这是我应得的。”

  嘎,我愣住了,我还没发觉伟大的白砚殿下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白砚说:“我跟流喧的成长环境不同,我没在变态的江陵城生长过,没有从小要做君主的自觉,更没有因为这些去抛弃一些正常人的生活,我本来就想就做我自己无忧无虑过一辈子。”

  白砚接着说:“以前我是一个瞎子,也有很多小姑娘喜欢我,经常在我门前捧着花等我出来,我也会跟她们一起聊天,让她们念书给我听,说一些古今逸闻趣事,我想那就是我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谁也不会为了谁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我抬起头看他。

  他冲我笑笑,“我开始配合一个人让她治疗我的眼睛,她把我带进了她地世界。我改变了我的生活。”

  我问,“那个人呢?”

  白砚停下脚步,看着远处,“她不见了。”

  我的心猛然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白砚这句话,我很难过,听到他说那个人不见了,我也像是失去了什么。我愣了半天。

  白砚拉起我地手。制止我拒绝和他挽手的话也同时递到,“像我们这样逃亡,很快就要被追上。”

  我看着半笑半认真地白砚。赶紧调整了自己奔跑的速度,但是心情一直很压抑。怎么也忘不了刚才的话题。不少次和江陵城的人正面交锋之后,我也难免身上挂了彩。直到天渐渐黑了,我和白砚才暂时在一个黑黑的山洞里安顿下来。

  就着月光看白砚地伤口,伤口已经流了太多鲜血,外翻的皮肉竟然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为了转移白砚的注意力,还是真的想问一些问题,用清水冲洗他伤口的同时,我说:“你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吧?什么眼疾,什么那个人,都是胡编的。”

  另一只手在挑拣药草的白砚停下来,转头看我,我挪开了目光,故意没有去看他地表情,但是听到他无奈地笑,“那你认为我为什么会从安逸的村庄里跑到这来?”

  我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摇曳地树枝挡住了空中的月亮,我说:“在金宫除了流喧你最大,还带着金剑,许多人见了你都要行礼,等到将来流喧回到他地国家统一了四国,一定会封你做很大地官。”

  白砚苦笑,“你觉得在流喧身边当差很容易吗?不但要准备好随时出去打仗,还要学着做一个让人敬仰的标志物,要不然改天把你地画像也摆在正殿前,你试试那种让人崇拜的感觉。”

  我把草药糊在白砚手臂上,不禁一笑,“你这样一说,好像是真的。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白砚停顿了一下,“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头。

  白砚笑,捂住我帮他绑好的伤口,大方地把一条腿伸出来,我低头看过去,他的腿上一大片血迹,并不比手臂上受的伤轻。我的手攥起来,他的腿也受伤了可是我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的腿跑了这么多的路。

  我去撕伤口周围的棉布,在湿润的布帛裂开的声响中,白砚说:“那个人是温清雅。”我的手一抖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在白砚的哀叫声中,我慌乱地抬起手,想都没想就去捂他的嘴,仿佛只要他不出声了,伤口就不会痛了,就掩盖住我的罪行一般。

  白砚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一双黑夜里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在发光。

  我面庞发热,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一不小心,”想到了他罪魁祸首的那句话,“你自己也有责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白砚哭笑不得,望着我直摇头,“我哪里敢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话。”

  真话。我的心咯噔一下,这些日子和流喧在一起,我的心完全放松下来,也开始想过自己是不是有一段没有想起来的往事?是不是也有一段让人难忘的记忆?这往事是好是坏?记忆是痛苦还是甜蜜?我又害怕又期待从别人嘴里能听到关于我过去的事,有好几次我想张口问流喧,都硬生生地把这话咽了下去,现在从白砚嘴里听到关于温清雅,也就是我的事,我的心顿时像沸腾的水一样。我看向白砚,“你说那个人是我?”所以我看见你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是因为我们有一段往事?

  白砚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种痛苦,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那个人是温清雅。”

  我直到白砚说的一定是真话,那个人是温清雅,那么我不就是温清雅?

  空气半天都是静谧的,只有我的心跳在黑暗里鼓动,“为什么突然之间问我这些?”顿了顿,“清雅,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特别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告白

  草木在风中颤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我微微张大了嘴,手却蜷缩起来抚摸自己手腕上的黄头带,半晌我才说:“天一亮我们就要走,趁着这时间,早点休息吧!”

  白砚没有动,我要挪动的身子在静默里变得很尴尬。

  “如果是别人,例如风遥或者林桑送给你的红头带,你会一直戴着吗?”白砚低声说。会吗?每一次想到摘下红头带白砚会出现那种难过的神情,我都会把这件事自动搁置起来,是因为白砚在我心里的特别?

  白砚笑起来,“你不说话我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你心里是有我的,即便我不如流喧,但是我有比他好的地方,”他伸手去碰我的手指,“清雅,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我知道失去是什么感觉,不会有什么比那更痛,所以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怕。流喧是很强,他比任何人都厉害,哪怕是孤身一人面对楚辞和江陵城的精英,他也不害怕,但是这就会让他身边的人很累,追上他的脚步会很辛苦,没有人真正完全地了解他,他要做什么,在想什么让人揣摩不透,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这样比对的话,我什么都不如他,我甚至会做一些不够君子的事出来,可我比他更容易让你看清楚,会让你觉得更轻松。今天我把这些话说出来,是想告诉你,前一段时间我迷茫过,迟疑过,自私地把你想成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发现我喜欢真实的你。和其他人无关,如果喜欢你是错的,那我永远用一辈子去承受这个过错。”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似什么都没听见,“这个时候。居然说出这种话,白砚……”

  “我知道这个时候最适合,你看我伤痕累累难免也要可怜我一下,不会听了这些转身跑掉,如果你走了。万一江陵城的人找到我,说不定你以后……”

  我伸手捂住他地嘴,手再一次不客气地碰到了他的伤口,我以为他会再一次呼痛,谁知道他却全然不在意,就着我的力气,握住我地胳膊,拖我入怀,我的指尖感觉到了温热地血。于是也不敢施力,瞬间被制肘倒在了他身上,腰间被箍紧。从来没有过如此贴近的距离,让我异常的惊慌。“白砚。我喜欢的是流喧。”

  温热的手指碰触了我地面颊,“我知道。但是还没有到最后,除非人死了就不再有机会。”最后半句话说出来,仿佛自己揭开了一块伤口,“跟他在一起,总会有累的时候。完美的东西会震撼人,但是不会永久的留在人心里,因为想保存这份完美实在太辛苦了,人喜欢把美丽的东西占为己有,但是并不喜欢照料。”

  我使劲地摇头,“不,我不会那样。”

  白砚看着我,“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并不羡慕他比我强,你可能会追随他一辈子,但是总会有偶尔觉得累的时候,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累的时候能够依靠我。”

  我慌乱地挣扎,“不,不,怎么可能这样,爱就是爱,没有退而求其次,你也不需要这样。”

  白砚笑了,“我并不吃亏,你想想,如果总有一个人跟在你身后,你是不是也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终于挣脱了白砚的怀抱,站起来走到山洞地另一边,“明天一早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我很担心流喧,我心里只有这些……再……再也放不下别的了。”

  白砚半天没有说话,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却能清楚地听见白砚挪动腿的声音。如果明天还像今天这样跑,白砚地腿可能会支持不住,而且江陵城中人的轻功高超,我们稍微慢下来就会被他们追上,我倒不是怕被追上面对一场厮杀,受伤或者死我都不怕,可是时间拖延下去我就越担心流喧,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快点到流喧身边。

  白砚长长吐了一口气,“你地轻功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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