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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也是,跟着宋小舟这样的女孩子,高兴和失落都是孪生的,尤其他又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奈何不了她,也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小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被旁边的人抬高了这么多,一手一个糖葫芦吃的脸蛋儿鼓鼓的,把行李都甩给孟东平背着,带路出城上京,她虽然内心里对那劳什子进京面圣很是抵触,也明白身不由己,现在还不是她闹脾气的时候,该见的,还是要去见。

  这次面圣对她来说是走过场,最重要的是把身边这个书呆子也绑在身爆她千辛万苦的回来找他,可不是单单为了捉弄他而已。

  打定了主意,小舟就带着孟东平去买干粮行李,还顺便去了趟马市,挑了一匹高头大马,准备和孟东平共乘一匹,好好展示一下她作为一个女强人的威风。

  两个人都累了一晚,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也觉得提不起精神。小舟还好些,孟东平却连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无奈只好去了一家客栈,到要几间房的时候却争执了起来。

  宋小舟想通了心事,便毫不掩饰的出她女流氓的生活作风,硬是只开了一间上房。

  孟东平却像个不开窍的傻子,抱着礼义廉耻不放,坚持两人要避嫌,小舟被他气得头痛,直接一脚踹过去解决了争吵。

  “一间上房。”

  客栈前台白看了半天热闹,收钱的掌柜嘴巴张得大大的,估计第一次遇到这么彪悍不要脸的女子,愣了一会儿才连连点头,又同情的看了孟东平瞬间就瘸了的腿脚一眼,笑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上楼方便不?让我家小二搭把手帮您吧?”

  小舟的目光淡淡扫了扫掌柜八卦的脸,似笑非笑:“不用,我背他上楼。”

  孟东平脸都青了,不待其他人再说,就一瘸一拐的开始往楼上走。

  “这位公子面皮太薄,小老儿看过这么多人事,还劝姑娘凡事不要太过强求。”

  掌柜收敛不住他那颗跳动着的八卦之心插诨打科,小舟听了,并不生气,点点头道:“那我就来软的。”

  一屋子的客人早就看傻了,只有掌柜的素质不错,仍然维持了基本的笑容和礼仪,恭恭敬敬的把小舟送上楼,回来的时候跟一众伙计进行再教育,这样的奇女子,遇到了就一定要以礼相待,敢于追求爱情,不怕世人目光,这是多么的可歌可泣,可敬可爱!老头子平时就这样脱犀小舟走到楼梯最上面一个台阶坐下来听他长篇大论,暗道人才难得啊,这样的人应该挖到报社当娱乐版副主编才不算屈才。

  且说孟东平上了楼,气呼呼的就开始在床下铺地铺,他困的厉害,窝在墙角等了小舟一会儿,看她还不回来,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秋来风急,小舟进了屋子先去关了窗户,本来想一脚把孟东平踹醒,看到他眼睛一团乌青,累的不浅的样子,想了想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了,暂时灭了心中焦躁。

  大白天她哪里睡得着,躺在看见角落里窝成一团的那个人影,就更加觉得难以入矛慢慢清理着心中乱成一团的心绪,小舟枕着手,仰面朝天闭目养神,想到自己对这个死心眼的傻子施了这么多回恩,又主动做出一副投怀送抱的贱样,怎么那个人却更加疏远了呢?这次她真是亏的连本钱都没了,不划算,开天辟地第一回的不划算。

  想不到孟东平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却最会算计,竟然让她宋小舟吃了这么大的亏,一想起来就如同有鲠在喉,让她一直灿烂炫目的人生被泼了好大一个污点,亏呀,小舟雄自己雄的直哼含越想越难过,跳下床来不由分说,把正在好睡的孟东平一顿胖揍。

  说是胖揍,其实也就是不轻不重的推搡了几下,孟东平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溢出一句模糊的呓语:“小舟。”

  宋小舟的心又软了,十分没出息的把被子拽到床边给他盖上,自己躺回,面朝着他闭上眼睛,决定还是养足精神赶路要紧。

  两个人都睡了个饱,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小舟洗了脸,又要来饭吃了几口,饭桌上孟东平耷拉着头,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个你喜欢吃的,多吃些。”

  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孟东平碗里,小舟没话找话:“做梦了?”

  孟东平不语,把菜拨到一边不动,嘴唇动了动好似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以对。

  “哑巴啦?”小舟的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捣的四处飞溅,眼睛瞪得比猫还大,按下心中怒火,弯弯嘴角道:“这家客栈饭菜味道还不错,我们还要赶路,你多吃点儿。”

  书呆子点点头还是不说话,小舟深吸一口气,天色暗了下来,窗外风声大作,让人也被感染的十分抑郁,她努力自我催矛嘴角发抽:“你是准备不理我了?”

  桌子对面的书生放下碗筷,脸色仍是不好,沉默了一会儿道:“孟某才疏学浅,一文不名,不敢再连累宋姑娘了,吃了这顿饭,咱们各归各路,各回各家,我本是一心向佛的人,实在是撑不起姑娘的宏图大业,京城这种地方,我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和我走了?”

  小舟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脸色煞白,谁料到孟东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低头道:“对,以后的路,还是各自走各自的吧!”

  他话语平静,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虑,小舟心凉了一半,彪匪之气又窜上来,恶狠狠道:“只怕你想的虽好,却不能如愿,我若是不愿意呢?”

  她这样说,孟东平也有些怔怔的,他本是生气小舟不爱惜自己名声,一介女流在军中厮混本来就惹人非议,现在更加变本加厉,屡劝不改,实在是让人灰心丧气,是以才赌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小舟这样说,倒叫他手足无措了起来,揉揉额头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话才说到一半,后颈一疼,眼前就黑了过去。孟东平心中暗暗叹息,却也无可奈何的晕过去了。

  客栈伙计眼看着是两个大活人上的楼,晚上小舟下来却把那男子拖下楼来,一路砰砰作响,若是活人怎可能一句不叫,果然到柜前的时候发现那男子两眼紧闭,大概是已经没命了,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小舟啪的一声甩了银子在柜台上,趴在那里讲价:“茶水是凉的被褥只有一床饭菜里肉很少酒味儿淡的像是水晚上给的蜡烛只有几根下楼的时候也没人帮我抬人……”

  伙计们吓得半死,哪里敢再和她讲价?连忙式的收了一点儿银子,把这尊大佛送走要紧。另有一个伙计从后门窜出去,跑到官府报案去了。

  宋小舟满意的把找来的银子揣回口袋,又要了两根绳子,把孟东平放到马上绑的牢牢的,慢悠悠的牵着马走在黑糊糊的大街上。风很大,空气里全是丝丝的凉意,放眼望去是笔直的一条大街,城门在很远处矗立着,暗青色的一道隐隐的轮廓。才走了几步,饱受折磨的人就醒了过来,因为是头朝下被驮在马上,孟东平很是尽情的咳嗽了一阵,小舟无奈,只好又帮他把绳子解开了。

  明明醒来之前两人在冷战,醒来之后全身酸痛,尤其是节突出之处,更有隐隐磕敲的痛楚,孟东平直起腰,不断抽着冷气,哑着嗓子问:“你又打我了?”话刚出口,就觉得这话说得太没骨气了,丢人败兴的又咳嗽起来,急的出了一身汗,秋风一吹,更觉寒冷。果然小舟嗤笑几声,在牵着马走的十分悠闲,曼声道:“你真是头轻,一天不挨我打就难受?”她眼睛一转,又道:“唉,你是睡得香,刚才付账的时候估计我露了钱财,才出客栈,就有一伙贼人过来,要打劫我小小女子。”

  孟东平听了,琢磨两下,疑惑道:“边邑虽然乱,但城里还算是清净,怎么会有人公然抢劫?”

  “这怎么不会?”小舟扯了扯缰绳,琥珀色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可惜天太黑了,孟东平根本看不见:“这也怪你睡得死死的,我又长得这么勾人,身上还带了大笔的银子,哪个贼人不动心?”她指了指自己因为拉扯孟东平下楼时蹭脏的衣袖:“为了不让你被连累,我真是左支右绌,好容易才打发了他们,背上还挨了一掌,现在还疼呢!”

  她这样说,孟东平果然十分紧张,让小舟停了马,从马上翻下来仔仔细细的看她:“怎样?伤的重不重?我来看看……”

  小舟一愣,笑意更浓:“打在后背上,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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