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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王琅微微一笑道:“谁都不知道这匣子里藏的是什么。据说匣子里面有机关,非得有与它相匹配的钥匙才能打开,若强行启封,里面的东西便玉石俱焚。”

  初彤听到这里,免不了有些失望,心道:好不容易得了个好东西,却不能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恨!可恨!

  只听王琅接着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几十年前就得了其中一个玉匣,却迟迟研究不出开锁之法,那个匣子也就被束之高阁,不再有人想起了。”而后他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谁知道前几日竟有人摸到皇宫的库房中去偷匣子,甚至还发生了争斗,莫非是云顶门的余孽?”

  初彤笑道:“恐怕是了,那总归是人家门派的东西。”心中却在想:云顶门的宝贝现在便是我的,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如果拿出去卖掉会不会发大财?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喜气盈腮,由衷地赞道,“王公子你知道的真多!”

  王琅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噙着笑道:“王某爱云游四方,与江湖人士结交,知道的自然比普通人多些。你如果觉得有趣,不妨跟我去游山玩水。”

  初彤看着王琅清媚的脸孔,不由得怔了怔,而后诚恳地道:“王公子,你是龙凤般的人物,阅历丰富,见过的美人也多了去了,初彤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何况还是谢二公子的贴身之人,王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执著。”

  王琅听到这句话,满脸的笑意逐渐敛去,用深邃的眸子看了初彤一眼,而后举起酒杯,喝了一半,缓缓地说道:“我十四岁那年随父亲到一位世伯家中做客,在那家书房里翻书查阅的时候,无意间在书架深处发现了一卷画轴。画上画着一个拈着荷花的素衣少女,巧笑倩兮,皎若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画旁题了一行字:湘莲粉荷,青罗红袂,花与人俱好。”

  听到“湘莲”这两个字,初彤的身子顿时一震,寒星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王琅。幸好这船在波涛中摇摆,所以王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动。

  只听他接着说道:“当时见到那个少女,我便为她的风采所折服,痴痴地看了半晌,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回家朝思暮想不能眠,于是花重金买通了那家的下人,把画盗了出来。我得了画之后,常常一个人偷偷地欣赏,有时候还对那少女诉说衷肠……”

  初彤听到这里,惊讶地道:“王公子竟对一幅画如此这般,也未免太……太……”初彤原本想说“也未免太痴呆了”,但这话都到了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王琅哈哈大笑道:“我这个人就是对喜欢的东西如痴如醉。小时候学作诗填词,连说句话都考虑末尾走的什么声,压的韵是十三元还是十一尤,话里面用了什么典;后来学兵法,我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看那个碗筷摆的是雁蝶阵还是梅花阵;我爹请人来教我习武,我在梦里还在打拳,半夜里想起来还点了灯去琢磨那一拳是靠上些好,还是向下些好。”说到这里,他看着初彤,微微一笑,艳丽出尘的面庞顿时生辉,顿了顿又道,“我对那画中的少女十分痴迷,但也知道那只是画中的人罢了。可那天去谢家,我才发现原来画里的人竟然是活的!”说到这里,他那如深潭般的黑眸热切地看着初彤道,“初彤姑娘,你跟那画中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我一见到你,就感觉定是画里的少女被我的痴念所感动,所以在人间幻化成人了。”

  初彤听了王琅的话,不由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说道:“王公子,容貌相似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我和那画中的人神韵上未必相同,只是形同而神不同,又有何用?”

  王琅愣了愣,看着初彤的脸,半晌才颓然道:“确实如此。你一脸的精乖之气,说起神韵,倒是谢家的二小姐和画里的人更贴近些。”说罢把玩着手里的乌金釉瓷酒杯,沉默不语。

  气氛沉静下来,小船在湖面上一摇一晃。初彤向窗外望去,蒙蒙的细雨已经停了,但是天仍旧阴沉沉的。

  王琅颇有些意兴阑珊,对艄公喝道:“返航!”而后便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时不时地抬头看初彤几眼。初彤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

  船不多时便行驶到最初出发的寒桥之下,沉默了一会儿,初彤脸上堆笑道:“王公子,你能不能将玉如意还给我?”

  王琅看了初彤一眼,没有说话。

  初彤赔笑道:“那如意对我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您要是想留个我的东西做纪念,我不妨送您别的……如意便还了我吧。”她见王琅还不说话,便狠狠心,心疼地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金丝攒珠簪,颤着手伸到王琅面前道,“我用这簪子换那玉如意。”心中却连连哀叹:多好看的簪子啊,纯纯的真金!值钱得很呢!

  王琅忽然哈哈一笑,眉宇间顿生一股妖娆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初彤道:“我刚才钻了牛角尖了。即便是神韵不同又如何?那只不过是个画上之人,怎么及得上活人有趣生动?”说罢趁着初彤发愣的工夫,俯身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而后笑眯眯地将玉如意掏了出来,交到初彤手中道,“你且再等等,日后我们便一起游览大江南北,看各处风光。”

  初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心想:娘哟,这都是你惹出来的风月情债!如今这王府的小少爷魔怔了可怎么是好?不过如意已经到手,她也心满意足了,对王琅说自己不能离府太久,而后告辞而去。

  傍晚时分,一乘八人抬的官轿出现在大道上,抬轿子的均是配着腰刀的官兵,轿子左右跟着两匹高头大马,马上各坐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二人容貌相似,身子板十分壮实,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俱是武将打扮,腰间配着宝剑。

  谢凌辉闭目坐在轿子之中,今日骁骑营赵副都统升官,调到外省做了提督,于是便在府中大摆宴席。他前去贺喜,被同僚多灌了几杯,故回家的时候不再骑马,而改坐了轿子。跟在他身边的是洪管家亲自调教的两名侍从,一个叫隆照,一个叫隆熙,虽是一胞双生的兄弟,但性子却大相径庭。

  走了一会儿,隆熙小声道:“哥,二爷刚才确实喝高了,我看他出门的时候脚下都有点不大利落。”

  隆照皱了皱眉头道:“二爷那是装醉。喝酒的时候他身边的花娘一直往他身上靠,二爷不耐烦,便装醉退出来了。否则以二爷的海量,岂是三五杯就能醉倒的?”

  隆熙恍然大悟道:“对呀,你说的没错!”继而又感慨道,“二爷真是艳福不浅,今天坐在他身边的花娘也算是京城里的红牌姑娘了,那股媚样,瞅二爷的眼神我瞧着都能滴出水来。”

  隆照撇撇嘴,没有再接话。

  隆熙闲来无事,继续扯道:“不过二爷自然是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去年二爷随王伴驾南下巡视,途经南淮的时候,南淮才女吴惜雪偶得二爷的文章,便惊为天人,再见二爷风采,便害了相思病,最后甚至自荐枕席,只求圆了相思之苦。那吴小姐也是颇具姿色,二爷年少风流,跟她一夜缠绵,第二天启程回京的时候,吴小姐还赠了二爷一条亲手绣的鸳鸯戏水红肚兜和一首酸不溜秋的情诗。二爷倒也不长情,肚兜和诗就那么随手一掷,现在怕是都找不到了。”

  谢凌辉坐在轿中,仍闭着眼睛,脸色平静无波,只略挑了下眉毛。他自幼练武,耳力自然不错,虽然隆熙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隆照淡淡地道:“那吴惜雪自幼便和她表哥有婚约,如今早已嫁作人妇,二爷又何必对她长情?”

  隆熙哈哈一笑道:“那朝霞怎么样?色艺双绝,柔情似水,那一道软绵绵的小嗓子,让人听着心里痒痒的。二爷不也把她送走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不过依我看,二爷喜欢朝霞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跟初彤像些罢了。”隆照听话题转了,急忙想阻止,但隆熙的话已经冲口而出,“真不知道初彤有什么手段,模样标致些是没错,可还是个小丫头呢,也不知道身子长全了没有,竟然就跟二爷圆了房,她……”

  “放肆的奴才,给我掌嘴!”轿子里骤然传出谢凌辉森然阴冷的话语。

  众人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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