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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云崛之的眼神渐渐明朗,他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那个小小仰慕者,眼神瞬间万变,教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木木一直仰头看着他,聪明地发现了他爹的感情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于是,在云崛之低头看着他的时候,更是甜甜地开口叫道:“爹爹!”

  “如果,她还在,我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大了吗?也会这样叫爹了吧!”云崛之继续看着仰着头几乎到僵硬的木木,似在自问自答,又像是在问着季林。

  这句轻轻的话语却如同石块打在了我的心上,很疼很疼!双眼一热,我忘记了开始的想法,一步一步往大厅里那两个我最爱的人走去,越靠近一步,双眼越是模糊得厉害,泪水盈盈之际,我看向云崛之:“如果,我还在,那你……还在不在呢?”

  “妈妈!”木木转头惊喜地冲我叫道。

  “木木,”我擦去泪水,亲昵地冲木木伸出双手,“到妈妈这儿来。”

  木木看看云崛之,又看看我,很肯定地冲我摇摇头,坚定不移地更靠近了云崛之的双腿之间:“我要和爹爹一起!”

  云崛之的身子猛地一僵,任由木木就那样靠在他的腿上!

  时间似乎静止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木木,却始终没有抬眼看看我!

  “少主!”季林心痛不已地低呼。

  他却依旧如故!

  我看着他,心里一痛,强忍着泪意,咬牙轻声问道:“还是……你已经把我忘掉了?”

  “又或者,我……根本不应该进来这里,是吧?”嗓子开始硬咽,一种油然而生的难堪和无止境的心痛慢慢地开始侵蚀我的心脏!我看着他,这个我爱着的男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怎么会仅凭季林的一席话我就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还一直爱着我呢?

  我伸出手,轻轻地拉木木过来,强颜欢笑:“跟妈妈回家。”

  “爹爹一起回去吗?”木木为难地看着我,又转头看看云崛之,满眼舍不得。

  泪水一下子滑落,怎么也止不住!我看着木木,突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妈妈,你怎么哭了?”木木着急起来,小脸皱到了一块儿,胖胖的小手使劲地往我脸上抹去,他抬眼看了看云崛之,很快地意识到了什么,小眼眶也飞快地红了大半,“是不是爹爹还在生我的气啊?”

  “回去妈妈就告诉你。”我哄着他,起身准备带木木离开陈府,回去我们的小镇上。

  “少夫人!”季林着急地上前来,眼眶中似乎有丝丝红色。

  “请让开!”我冷冷地看着季林,记忆中,我从来没有对人如此冷漠过呢。

  季林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让开的意思。我轻笑了一声,绕开他,继续往外走去!

  “不要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低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无助,更带着一种害怕被遗弃的恐惧!

  我猛地收住了脚步!想要回头,却发现突然之间,竟不敢回过头去。

  只有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爹爹叫我们别走呢。”木木也使劲地拽住了我的手,不停地转过身去,贪恋地望着那个出声的人,倒也没有丢开我的手,径直跑过去。

  “不要走。”身后的声音听得让人越发难受起来。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要回答,却发现嗓子紧得发不出声音来。季林悄然上前,哄走了木木,示意那个地上的柳家人一起退到大厅之外!

  然后,一个人影飞身而至,挡在了我的面前!云崛之缓缓地抬眼看向我,眼里有期待,更多的竟是害怕!

  四目相对之时,他脸色略显苍白,眼底已经开始逐渐湿润。他犹豫地抬起右手来,掌心里的热气暖暖地在我的脸侧散开。我以为,他会抚摸我的脸颊,可是,那只手终究没有落下,而是又颓然地垂了下去。

  失望至极,我倔强地侧过脸去,挺直的背脊,也越来越僵硬!轻咬着下唇,不去看他,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再次泛滥。

  “里儿,是你吗?”他看着我,眼神迷离,眼中的狂喜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双眸的紧收,一抹痛楚缓缓扩散开去,双眼紧紧地盯着我,那种眼神,仿佛是想要将我看至透彻,看到明白,双唇紧抿之际,他轻声问道,“还是,这只是另一场美梦而已?”

  身子抖了抖,我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他,我缓缓地走上前去,向他伸手过去,想要握住他冰冷的手,温暖他那孤独了太久的心,让他的脸上,出现曾经的笑容。他却身形一顿,轻轻地避了开去。我尴尬地把手放在半空,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颤抖的声音里分不清究竟是心酸还是愤怒:“不是梦,我……真的就在这里。”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脸上的光彩最终是黯淡了下去,嘴里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会是她?她……已经死了。就在五年前,是我……亲手把她放到了墓穴之中!”

  悲痛欲绝的神情,孤独而寂寞的身影,眼前这个俊美依旧的男子,真的是当年那个小心地背我上山,含着笑意为我系上披风的云崛之吗?心中一恸,或许,在这五年之中,死去的不仅仅是那个山崖下的可怜女子!

  “我不知道风无影当初为什么那么做,只是,我……掉下悬崖后,没有死掉,而是被他安排的人救起,送出了云之巅。”我安静地讲述着当年的经过……

  曾经,我无数次地幻想,要是云崛之有一天找到了我,我肯定会无限委屈地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的遭遇,可是,我居然可以如此平静地说着那些往事,只是想他相信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我!

  “里儿……”他终于伸过手来,僵直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颤抖着,抚上了我的眼角,轻轻地擦掉那不停涌出的泪水,声音里带着心痛和不舍。

  “其实,我在外面过得很好的。”眼泪继续掉,我继续说,看来我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现在想来,风无影当年那样做还是救了我……”我猛地住了口,这么说来,似乎有说他老妈坏话的嫌疑啊。

  “当初都是我的错!”他一把将我搂到怀里,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想要把我揉到他的体内,然后,把头埋在我的发间,痛声道,“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去韩家!风无影,他将你推下悬崖就……该死!”

  “你杀了他?”我心里一惊,想要推开他,可是被抱得太紧,根本使不上力气。

  “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云崛之提起风无影似乎是咬牙切齿,“他不是说为了云之巅问鼎江湖他什么都可以做吗?我会让他一直在云之巅的地牢里等我们问鼎江湖的好消息!”

  “……”想到风无影那样的男子被关到低洼潮湿的地牢中,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为什么风无影不对云崛之说实话呢?难道想以此激起云崛之的怒火,然后称霸武林吗?

  “你放了他。”我冲他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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