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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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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崖约有两丈高,你们用长长带子绑在腰上,慢慢往下头攀。贴虹自告奋勇,做了第一个,果然平安下到崖底,高兴的挥手致意,而后才想起把带子解了,你们握着带子的那头,原没放松过,现在收回来,宣悦便往你腰上绑。你踌躇道:“光凭你一个人力气,怕拉不住我。再说,待会儿崖上只剩你一个,更没人拉你。”便指了崖边松树:“绑在树上好了。”宣悦点头微笑,果然依你。 你下去,心忽然跳得厉害。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吗?这山崖不算很陡,你做过些端茶执扇的活儿、又练过舞,手脚都有力气,攀得住石头,就算没带子系子,也该不会失手。那你慌什么?这“嗵嗵”跳着的、像鼓声般敲着你耳膜的,是什么?你以为你的葵水又来了。但不是。你没有那么幸运。 连贴虹都听见了,惊惶的抬起头:“马!” 马蹄踏踏,你看见那个人的影子,便绝望的闭上眼睛。 命运。命运踏踏而来。你只是一粒微尘。 他叫:“什么人?!”一箭,射在你颊边。你恨恨回头,露出眉眼,那人失惊道:“连波?” 你的双手瞬间无力,放开,坠下,松枝在这一刻断裂,宣悦在崖边立成一块石头。 马蹄奔过来,挟着死去又复活的日子,那双手臂把你接在怀里,已经有些步向苍老、但仍然有力的肌肉,完全承接你的冲力,箍得那么紧,像这个人一切的决心,从来不知道放松。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血腥味于齿间弥漫。他闷哼一声,没有放手。于是就这样了,裹着你、颠簸着奔出去,天堂亦或死亡,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犹如这一缕血腥。 贴虹在后面狂奔大叫:“小姐!”马上的人回头,问你:“你的丫头?”你没有回答,他把沉默视为默认,手臂一伸,将她也拉上马鞍。 宣悦在崖边默默站了一会,回去了。她要告诉伯巍,并且不仅仅告诉伯巍:王刚刚带走了你,用一种异乎寻常的方式。 六、燕婉之求 连波……不,你不是连波。”他说。你看他说。 他的头发很柔软,像伯巍一样,但是稍微带点栗色,如同秋天的叶子,受了阳光长久的触摸,鲜嫩的生气干涸成金色的痕迹,这金褐色同样浸染了他的瞳孔,而皮肤松弛下来,清凉的,但毫不介意用别人的鲜血来浸染。 “多么奇怪啊……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她。”他看着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一个女孩子,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她离开了我。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当然不会。你的手脚都被丝带缚着,张开来缚在床的四角上,不是很紧、足够在床上的活动,但是又绝不很松、断然不会让你去碰死在墙上。 “你疯了。”你张着手脚,看着他,说。 “这句话足够送掉你的性命。”他微笑,“但暂时我不会叫你死,你是个小美人儿,阿威有眼光。他向来脑子不坏,可惜太软弱。这个孩子,他不能纳你,因为我决定要你。”他平静的说,“我是王。” 他没有疯,但是比疯了更糟。 他的手触上你小腿时,你终于开始抖,止不住的,发抖。 你曾经愿意毁了他,哪怕用你的身体做代价,你愿意看着你所厌恶的这个世界跟他一起去死,连你自己一起死去,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个世界、他、他们、还有你自己,你都不曾真正爱过。 但不是在这个时刻。 不是在你心底滋生出希望之后。 你不是好人,从身体到心灵都一样污秽,你自己知道,但这样的污秽里不能养出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吗?你不能发誓斩断一切、抛弃一切,悔过自新,用你的生命去养育一个新的孩子吗? “我是处子!”你绝望的叫出来,“太子没有碰过我!所以,请你,求你,送我回去……不不,我可以不要回去,我可以跟宫廷不沾任何关系。求你放过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求求你!!” 嘶声喊出来。你是为那个未来的孩子哀求,尽管它还没有任何形迹,但有这个可能在、就有希望,仿佛能成为你重生的阶梯。你是想借这个孩子看到希望的,所以它不能出生在污秽的、充满痛苦和斗争的地方,不能出生在这个男人的榻上! 而他在笑。你的哀求像任何绵羊的哀求一样落在空气中, 最后的绝望中,你叫:“可是我不是她!” 王的动作停住,从你的小腹抬起眼睛,沉思的问:“她?……哦,是我自己提起过。那个女孩子……当然你不是她。”他温柔的握住你的下颌,“所以我不会再冒一次险。” 他分开你的腿,那个灼热的东西要顶过来了。你在发抖,像一片湿漉漉的树叶。身上的衣物随时可能落尽。他享受着这份权力,带着喜悦和恶劣的微笑:“很害怕?放心,以后就好了。” 以后,都说以后。这一刻的罪恶要用以后的性命来清偿!你诅咒。而那东西要顶进来了! “王!”帐外一个清朗朗的声音叫。 他停住,手撑在你的身子两边,嘴唇从你的肩头擦过去,吐出含糊的脏话。 小黄门〔注1〕急促的说话,想把外头那个人带走。那人愤怒而坚决道:“军国大事,谁敢耽误!” 王喷了口气,从你身上滑下去,躺在旁边,依然抱着你,闭着眼睛,长声送出一句话:“什么军国大事?说吧!” “君在帷内,臣在门外,而言军国,于礼不合!”那人抗声答。 王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脸埋在你的衣襟里,自言自语:“把礼部交给他真合适啊。” 当然是礼部那位大人,你从第一句话就听出来了。 你仰面看着天花板,白色云石板将大梁巧妙掩住,漩涡一卷接一卷,直到消失在屋角。 莫愁前路无知己,人世何处不逢君。笑话。你想。这来来去去的相遇多么像一场笑话。 王依然从侧面抱着你,手指勾在绳子上试了试,很结实。他嘴唇贴着你的耳垂轻声说:“只有我叫你走,你才能走,知不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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