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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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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虹咬着牙,又像哭,又像冷笑,抚着脸道:"天杀的东蛮子此处所在为闽国,向东边中原的"新朝廷"称臣。因中原时有新奇物色传过来,闽国人不知就里,道是用魔法驱动的,故闽国又有称彼处为"魔土"的,要骂时,就骂彼处人为"魔蛮子"抑或"东蛮子"。,口袋里能有几个银钱,就席上到处给人逼酒,我在旁不过多说了两句,他大碗端了就灌过来,把我牙都磕了。还反说我狗眼看人低,劈面就是一巴掌!" 如烟微惊,将她的双鬟放下来,一边取黄杨木梳梳着,一边向西边努努嘴。贴虹会意,冷笑道:"你说妈妈?我不过是个小丫头,又不是她心尖上的摇钱树,她哪里肯护我?做好做歹,倒要派我的不是,给那土包子赔礼!" 如烟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贴虹转而又有些恍惚道:"幸好是吴三爷,肯出头替我接这个梁子,咕咕哝哝说了几句,不知是什么意思,把那人给压下去了,又跟妈妈说先放我回来歇着。" 如烟点头,去给她端醒酒汤。 贴虹呆呆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吴三爷这人,待我也算不错了,是吧?可是……"她忽然伏下头去掩面号啕,"可是他年纪好做我的爷爷啊!身上有那样的臭气,皮都是松的。他好做我的爷爷啊!" 如烟吓得汤洒出来也不顾了,忙过去捂她的嘴。 贴虹躲过,借着酒劲乜斜着眼看如烟,口里道:"你怕什么?这话给人听见了又要打我,是吧?人不就怕个打、怕个死,故才要受这等窝囊气。"口里呜咽着把脸埋进她的裙子里,"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不去见那些老头子、小头子,零剥碎剜地受苦。"猛地又把脸抬起来,冷冷地瞪着如烟道,"你也一样!你也逃不过去的,都一样!" 是的,都一样……然而都一样中,也许会有点儿不一样呢。 如烟温柔地抬起她红扑扑的面颊,唇形只吐出两个字:"睡吧。" 吴三爷还没有对贴虹出手,如烟已步贴虹后尘做了侍儿。 她不出声,只是多看,多听,多做事。 上年纪的客人们对她们这些侍儿都还算不错的,有时为了在姑娘们面前显示温存风度,还要加倍地客气。但有些暴发户,或者年少气盛的王孙公子,故意为难侍儿做个调笑,甚至拿来煞性子的,也不是没有。贴虹前几日遇见的,就是那种讨厌的客人。 不过如烟是个例外。 她青衣小鬟姗姗行来,客人的眼睛已经直了;她再眉目低回楚楚一笑,他们不饮酒已醉了。问她的详细姓字,如烟不语,自有人代替答了:"她是个小哑子。"于是赢来无限怜爱、无限欷嘘,再没有人忍心为难她。 如烟遇见的最凶悍的客人,是在紫宛席前。那时紫宛也已经出来侍客了,只不曾开脸,就是个清倌人,抱着琵琶献艺,着身淡玫瑰红撒花襦裙,发髻盘在一边,本自低了头无情无绪弄拨子,中原新传过来的"火法灯"正悬在侧上方,微红的光明晃晃照了她黝黑头发、雪白眉心,格外娇媚。一个客人看着就叹了一声:"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那客人是文士打扮,装束不甚惹眼,但都是上好料子,旁边陪侍着一个甜白鸡心脸的姑娘,唤作金琥的,就掩嘴笑道:"爷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前几日与我们宝巾闹成那样,不上几个更次,那几瓮子的酒都空了,也不知是怎么喝的。您还唱什么:对佳人,飞巨觞,舞裙歌板尽情欢黄庭坚,《鹧鸪天》:"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今日见了我们紫宛妹妹,怎的更来劲了?" 客人乜斜着醉眼道:"好花不嫌多,美酒只恨少。不然这日长人短,怎生打发去!来来来,且喝上一杯!"遂拿酒杯递到紫宛面前来,只是此时已步履踉跄,小半杯都泼在她裙上。 紫宛素性是好洁的,心下嫌恶,略略皱眉,就揽衣肃容而起,辞道:"谢李星爷厚赐。贱妾身上不便,不能领酒,多谢星爷好意了。" 这话原也不错,那李星爷却扬眉瞪目,撸起袖子嚷嚷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心里不痛快,不喝一个,还辞什么?!难道我不配敬你酒吗?" 紫宛并没见过这种阵势,把脸涨红,喃喃辩解说:"何曾不痛快了,只是实在领不得酒。"谁知李星爷却越发恼了,好生喧嚷一番,不依不饶,竟取了巨觥来倾下半坛子新熟的樱桃酒,在桌上一顿,对紫宛叫道:"小姑娘,我实对你说吧!你喝了这盏,什么都好了,不然,我不肯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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