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戏红尘正传·下(71)_林家成

七十一

　　阳兰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不吭声。丽姬又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山峰，看着云雾深处，"他当时看了我一眼后，淡淡地道：'没有用的，世上只有一个阳兰！我也不想爱她，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当时我说：'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你会忘记她！'"

　　"当时他感动地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丽姬，我没有法子。我了解我自己，我跟舅舅是同一类人。我们用一个月的时间爱上一个人，却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忘记。你不要这样，我不值得的。'"

　　"我流着眼泪说：'值不值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爱你，是我自愿的。我想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就觉得幸福！'他看我态度那么坚定，当时没有再说下去了。可是，我在想着：不对，我在撒谎，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不可能光看着他幸福。我是一个女人，我要抱着他，搂着他，躺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生儿育女，我才会幸福！"

　　听她说得放浪大胆，阳兰的脸红了一下。丽姬嘲弄地笑道："你红什么脸？难道你还会羞耻不成？阳兰，我们是一样的人，我在江湖上人称媚狐，诱惑了很多的男人。除了上床，我什么都跟人干过，经验丰富得紧……你呢，你有什么不同？你躺进了多少个男人的怀抱？龙自在的，三殿下的，还有那个朱能的，对了，你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让常林和常玉两舅甥同时爱上了你。你的本事，我是远远不如了！阳兰，你放荡的是内心，你与我并没有差别！"

　　阳兰的嘴唇战抖了几下，听得丽姬又道："当时我还是很开心，不管怎么样，你死了，就是世上最值得开心的事。因此，那几天我天天守在他的身边，虽然他总是躲得远远的，远得让我一不小心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后来有一天，我骗他喝了我下了药的酒，"见阳兰惊讶地睁大眼睛，丽姬得意地一笑，"不错，那是春药！他的身体那么强壮，人又生得俊美，我早就想抱着他的身体，亲吻他的每一个地方……他实在是太伤心太累了，因此，他喝了那么多酒。我带着他，一步步地引导他，让他成功地占有了我！"

　　阳兰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雪白。丽姬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仍然道："我想啊，他醒来后，也许会恼怒，会痛苦。我做了种种猜测，却没有想到，他醒来之后，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穿上衣就起床了。那表情，那动作，似乎床上光光的我，不过是他的一个侍女！那时，我心不甘啊！衣服也没来得及穿，抱住要离门而去的他，问他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头，挑高眉头，一脸开心地问道："阳兰，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阳兰的大眼睛又扑闪了几下。丽姬笑道，"你当然是不知道。"她长长的指甲抚上阳兰的脸，慢慢地移到她的眼皮上，"你这双眼睛真的太美了，实在是无法形容。只是这么眨一下，连我都能看懂你的心思。阳兰，我好想把它挖下来呀！"她的笑容娇美无比，阳兰却感觉一阵阵发寒，忙紧紧地闭着眼，生怕她一用力，真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

　　直到丽姬的手离开她的眼睛，声音再次响起，阳兰才小心地睁开一条缝，见她并没看自己后，才放松地把眼睛睁开。

　　"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跟我说，他是大富人家出身，从十四岁时，大人就会派美丽的侍女来暖床启发。因此，他绝对不是毫无经验的人。头天晚上我的所有举止他都一清二楚。他当时是不想碰我的，不过他后来糊涂了，把我当成了你阳兰，也就接受了。

　　"不过，他接着说：'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庄子？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丽姬，我知道你的心思和打算。因此，我现在明白跟你说，你的救命之恩也罢，献身也罢，我都会明白折算成钱给你。至于你自己，以后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不喜欢看到除阳兰以外的任何女人！'"

　　听到这里，阳兰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看向场中拼斗的常玉，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心中暗暗吃惊：他真的好绝情啊。这时她想起以前他们初遇之时的常玉，那时，他也是这么冷若冰霜！

　　丽姬凄然一笑，转眼间却又十分明媚，"我的心中有过成千上万种想法，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明知道我给他的是初夜，却还是说出这番话来。当时我急怒攻心，坐在地上半天没清醒过来。直到他离开好久，我才想起来，他们常家尽是这样的人。他舅舅常林不也是置妻子于不顾吗？一个大家闺秀嫁给了他，他却连妻子的房门都没踏进过半步。新皇一继位，他一掌权，就把妻子休了。虽然说他的岳父与他是政敌，不过这份绝情，与常玉又有何区别？

　　"渐渐地，我越想越是心寒。我把自己交给了他，他却当我是什么人？他毫无所感，冷若冰霜地对待我，似乎我只是一个妓女！似乎我跟他上床，只是为了他家的钱。他明知道我爱的是他的人，却连一句纳我为妾的话也舍不得说出来。这样一个男人，我却为他抛弃了隐教，抛弃了姐妹们，最后什么都没了！"

　　她转向阳兰，恨恨地道："阳兰，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可怕至极？……其实，我也知道，他不只是对我绝情，对自己也绝情。他这次来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说，对吗？"见阳兰不说话，她格格地笑起来，"哦，对不起。这事儿我可不想现在就跟你明说了，我还等着他亲自开口呢。"

　　她又转向常玉，看着场中他的俊脸，双眼眯起来细细地打量着，"我这次来见你，就是想着待会儿常玉跟你说完之后，亲眼看看你的表现……说真的，阳兰，要是他就这样去了，就这么死了，我可真是会很开心。我会陪着他，一起进地狱，一起上刀山火海，一直纠缠到来世！你看，他流血的样子，多美啊！……这样一个可心意的人儿，心怎么就那么冷呢？难道，他的心真是铁打的？"

　　她又笑起来，直笑得花枝招展，俯身对阳兰耳语道："你说，要是常玉发现我杀了你，或者毁了你的容，他会不会惊慌？他会不会被龙自在一不小心给杀掉？"见阳兰脸色惨白，双唇战抖，她得意地笑了起来，低声说，"说真的，要是现在能证明他也会如我一样痛不欲生，那可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呢！"

　　三十生死两难

　　龙自在喘着气道："我，我刚才还在想着，拖着你一起死。我爱你啊，爱得太深了，我死也想与你在一起。可是与常玉打着打着，也不知为什么，我就心软了。我就不想你死了。"

　　这时，常玉的剑转眼就刺到了龙自在的胸口上，众人睁大眼睛，只听得刺刺声响，剑刺穿衣物的声音传来。众人惊叫，眼前一花，只见常玉的身影闪电般飘开，已站在龙自在刚才站立之处。龙自在却已远在三米开外，胸前的衣物，扯成了两片布条，却没有鲜血渗出。

　　两人站定后，龙自在转眼看向众人，向属下走去。常玉则一眼就看到了丽姬，也向二女走来。他解开阳兰背上的穴道，然后沉着脸对丽姬冷冷地道："你离她远一点！"

　　没有询问，也没有多话。那防备的表情和冰冷的语言，让丽姬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问道："常玉，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跟我说这些？我救你，为你付出一切，献身与你，你就这样对我？"

　　常玉淡淡地看着她，缓缓地道："丽姬，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第一，我不爱你。而且，我讨厌女人的纠缠不休！第二，我没有办法忘记你的身份。你是隐教的艳堂门主媚狐，你曾经领着上百个女人，把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弄得身败名裂。我感谢你，却没有办法容忍你在身边，纵使你的身子是清白的，那又如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没有承受千夫所指的勇气。你还是离开这里，离开阳兰吧。你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以你的能力，会很快恢复以前的风光的！"

　　他平静地看着丽姬，说完这通话后，又转向阳兰，轻轻地问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阳兰这时已经能站起来了。她摇了摇头，"你等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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