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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她的骑术其实并不人好,但此刻伏在马上却是异常沉稳,连跟在她后面的朱龙看了,都有几分惊讶。

  如此大概过了一盏茶工夫,宫门到了。

  门前的侍卫们正要拦阻,姜沉鱼马鞭一挥而下:“没眼力的奴才,连哀家都认不出了吗?”

  侍卫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行礼。

  姜沉鱼翻身下马,一边快步进门一边厉声道:“昕有人都给我跪下!跪在原地不许动!”

  几个原本想偷偷转身离开的侍卫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有妄自敢动的,斩!有通风报信的,斩!有敢出声示警的,斩!”她生性温婉,鲜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刻,因此,这一连三个斩字说出来,所有下跪的人都感应到了肃杀之气,扑面而至。

  姜沉鱼无视跪了一地的下人们,径自大步往前走着。罗横闻讯匆匆赶来,刚喊了一声娘娘,就被她一鞭子吓得咕噜跪下了。

  “我再说一遍——”姜沉鱼冷眼环视着众人,一字一字道,“除了朱龙,其他有妄自敢动的,斩!有通风报信的,斩!有敢出声示警的,斩!”

  众人见连宫中权势最大的罗横都跪下了,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全身颤抖,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姜沉鱼一路快步走到了嘉宁宫。

  殿前的两名宫女看见她,刚想开口,她嗖地一鞭劈过去,抽在两人身旁的空地上,宫女们顿时花容失色,扑通跪下。

  姜沉鱼飞起一脚,将殿门推开,屋内,姜画月正在给新野盖被,听闻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她,表情明显一白,但很快就露出一丝笑容道:“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姜沉鱼沉着睑走进去,环颐着室内其他的宫人们,冷冷道:“你们全都退下,在外头跪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宫人们忙去看姜画月,姜沉鱼眉头一皱,唤了一声:“朱龙。”

  朱龙立刻上前,一手一个,“嗖嗖”两声,丢出宫去,那两人发出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摔到了哪儿。其他人见此情况哪还敢再有昕犹豫,纷纷而逃。只有奶娘,抱起新野还在迟疑。姜沉鱼立刻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她:“你也出去。”

  “是……”奶娘颤抖地抱着新野住外走。经过她身边时,姜沉鱼忽然把手一拦:“放下太子。”

  “什、什么?”奶娘还在震惊,朱龙已从她怀中一下子抽走了新野,动作迅速轻柔,熟睡中的新野没有醒过来。

  “把孩子还给我!”姜画月立刻急了,冲上前去想要拦阻,姜沉鱼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口中道:“你们退出去。”

  朱龙一手抱着新野,一手抓着奶娘,强行将其拖出宫,紧跟着,“吱呀”一声,宫门被重重合上。

  姜画月挣扎着尖叫道:“把孩子还给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太子动手!”

  姜沉鱼忽然松开手,姜画月来不及收力,一下子前冲,裁倒在地,再回头看她时,眼神里就多了许多惊惧:“沉鱼!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姜沉鱼素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着这个自己最珍惜也最维护的姐姐,心中一片冰凉,“我反而要问问姐姐,你想干什么?”

  “什、什么?”姜画月闪过心虚之色,但犹自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快把新野还给我……”

  “姐姐也知道是大晚上,月黑风高夜,适合发疯,也更适合杀人,不是吗?”

  姜画月继续装傻:“我不陪你无聊,我要去找新野……”说着就往门口走。

  姜沉鱼冷冷道:“你这个时候应该找的不是新野,而是张大东、陆小周、贾小九他们吧?”

  姜画月整个人一颤,停下了脚步。

  “哦,不对,这些只是小啰啰,也许你没听过,那么下面两个名字你肯定知道——罗与海、萧青。”

  姜沉鱼每说一个名字,姜画月的眼皮就一阵跳动,手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姜沉鱼看见她的这个反应,心中更是失望,失望过后,则是深深的悲痛。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裂开了一条缝隙,开始涔涔地往下滴血。而她,却只能硬生生地挺住,不能喊疼,也不能治疗。

  “为什么?”姜沉鱼开口,每个字都像是浸淫存了鲜血里一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姐姐?”

  姜画月一动不动地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丌始冷笑:“为什么?你说呢?”

  “我不明白,所以我才要问你!我已经准备让新野登基了,他马上就是璧国的皇帝了,而你,他的生母,将会和我一起分享这份荣光……”

  “很好,你终于说到问题的关键了。”姜画月打断她,秀媚的眉眼,一旦深沉下来,就显得说不出的残忍,“事实是——我根本不愿跟你分享。或者说——你凭什么跟我一起分享?”

  “姐姐……”

  “不要这样叫我!”姜画月咬着嘴唇冷笑,“每次听你这么柔兮兮地、表现得好像很亲密地喊我,我就觉得恶心!我恶心了你很久了,姜沉鱼!”

  姜沉鱼的睫毛悸了一下,一个事实开始浮出水面——画月她,知道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姐姐!不是么?你早就知道这点了!”姜画月总算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于是,原本还在姜沉鱼脑中一团朦胧的事件瞬间就变得清晰了,一条一条井然有序地并列在一起,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极力按捺下心中百感交集的情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杜鹃告诉你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杜鹃会透露这个消息给她了。杜鹃当时果然在撒谎,她留在帝都果然是另有图谋的,她既然要为养父母报仇,就绝对不会放过姜家,而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唯一能报复姜家的方法只有——画月。

  是了,她把事实告诉了画月。于是,画月就崩溃了,再被人一唆使,就做出了这等愚蠢的事情。

  太愚蠢了,太愚蠢了,太愚蠢了!

  姜沉鱼的身体因为失望和愤怒而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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