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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就是在她陷入噩梦中对她微笑告诉她不要害怕的人,就是名义上已经成为她的师兄的人,就是她曾为了救他而煞费苦心的人……

  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她将礼单捡起来,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好几遍,企图从中找出第二种意思来推翻这个结果,但是,眼前的字迹却无比清楚又残忍的提醒着她,这些天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六月初一,西宫,江晚衣被人发现深夜出现在罗妃的寝宫;

  六月初二,颐非审问江晚衣和罗妃时,麟素莫名出现;

  六月初三,颐非对她说江晚衣当晚在西宫见的应该是另一个人;而同一天,她发现父亲的据点已被摧毁;

  如今,六月初七,父亲派人告诉她,要提防江晚衣……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说那晚江晚衣所见之人是麟素?他对麟素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麟素开始彻查京都,挖出她们姜家深埋地底的隐棋,再设个陷阱等她入瓮?可是,她和江晚衣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吗?出卖她,对江晚衣来说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父亲不将话点的更通透一些?为什么眼前迷雾重重,不但没有清晰,反而越来越模糊?

  姜沉鱼开始在脑海里回想有关于这位记名师兄的一切:他是江淮的独子,三年前同父亲起了争执,离家出走,流浪民间,三年内,医人无数,被百姓奉为神医。然后,他突然又回返,成了公子的门客,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曦禾夫人治病。他医术精湛,药到病除,因此曦禾夫人很快就得以痊愈,昭尹龙颜大悦,又查出江家与叶家是亲戚,所以让曦禾夫人同他认祖归宗,赏封爵位,再出使程国,为程王看病。

  没错,这就是江晚衣的经历。

  而作为与他同行的关系密切的师妹,她则看到了更多:

  他性情温和,对下人也极为关怀,从无架子;

  他细心严谨,为人医治总是全心全力,废寝忘食;

  他还有一颗非常温柔的慈悲之心,胸怀济世之志,不分权贵,只要是病人都一视同仁……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多么可怕。

  姜沉鱼握紧双手,想控制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她的手指却一直抖一直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冷静、冷静,先别慌,慢慢想,肯定、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被疏忽与被遗忘的,冷静下来,仔细的想,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如此做了足足十个吐纳后才再度睁眼。一旁,怀瑾正担虑的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姜沉鱼的目光落到她手上:“你腕上带的是什么?”

  怀瑾愣了一下,抬手:“小姐是说这串红绳吗?是去年陪夫人去定国寺拜佛时求的。”

  “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怀瑾连忙摘下那串红绳,姜沉鱼接过来,细细端详,数股丝线绞在一起,串着三颗白珠一颗红珠,编织精巧,环环相扣。她的眼眸由深转浅,又从浅转浓。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的失声啊了一下,瞳中像有火焰跳起,变得异常明亮:“原来如此!”

  “小姐?什么如此?”

  姜沉鱼起身,因激动而向前走了几步,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真的是这样吗……”

  “小姐?”

  姜沉鱼握紧红绳,今天是六月初七,距离程王的寿诞还有二十二天。昭尹对她一行人的命令是盗取机密,和娶到公主。但现在看来,情况分明已经变得更加复杂。

  姜沉鱼垂下眼帘,还有二十二天……

  门外有人敲门。

  怀瑾将门开了,见李庆躬身道:“虞姑娘,有请帖到。”

  怀瑾好奇道:“咦,宫里又要摆宴吗?”

  李庆答道:“确是邀宴,但不是宫里,而是……”

  他的话没说完,姜沉鱼已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用一种早有预料的镇定表情接口道:“而是颐殊公主,对么?”

  怀瑾接过请柬,桃红色的笺纸上,落款处,果然写的是“颐殊”二字。

  第十五章 珠联

  颐殊请的是她和潘方两个人。

  因为倍受程王宠爱的缘故,所以这位公主同几个哥哥一样,拥有自己的府邸,只不过,当马车停在小巷深处时,车夫说前面就是公主府时,姜沉鱼还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很普通的一条巷子,除了比寻常的巷子更干净与安静些外,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两道朱红色的门,边缘处有点脱漆,铜环磨的很亮。一个貌似管家模样的驼背老人家,正在阶前躬身等候,见他们到了,也不多言,行了礼后就转身带路。

  进了大门,是一壁彩绘,不是寻常可见的龙凤花卉,而是人形蛇身的女娲与伏羲。

  过了挡风檐后,入目的林园平淡疏朗,几间竹篱小屋,掩映在碧池幽林中,门前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让人犹如身置农家、野趣盎然。

  虽然都是别出心裁的建筑,但颐殊与颐非又不同,颐非是住不惊人不罢休,而颐殊明显要内敛淡泊的多。

  老管家不引他们进屋,反而走向屋后的竹林,远远就听见了打斗声和古琴声。待得绕过屋子一看,后院的空地上,摆着几张桌椅,有一婢女打扮的少女正在抚琴,而数丈远处,两人正在比武,一使长枪,一用长刀。

  不消说,用枪者正是颐殊,使刀的,则是涵祁。

  而他们两个,与其说是在比武,不如说是表演更为贴切。枪来刀往间,带着优雅的节奏,与琴声浑然一体,月光照在二人身上,为他们覆上了一层浅浅银光,配以呼啸生风的兵器,打的煞是好看。即使是姜沉鱼这样不懂武功的,都觉得很是赏心悦目。一时兴起,忍不住就上前拍了拍弹琴者的肩膀,比了个手势。

  弹琴的少女会意,悄悄起身退开。而她刚把双手挪开,姜沉鱼已替她接着弹了下去。

  弦颤、音起、风动。

  场内刀枪更急,红袍绯衣飒飒翻飞,行云流水般肆意。

  潘方默默注视着两人的招式,忽的面色一变,几乎是同一时刻——

  “哎呀”一声,颐殊手中的长枪脱手飞起,在空中划了个大弧后,呲的插入地中,枪身不住颤动。

  姜沉鱼连忙收手起身,急声道:“阿虞一时忘形,弹的过激,罪该万死!”说着就要下跪,却被颐殊伸手托住。

  颐殊笑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被挑掉了兵器,幸好枪是往那边飞的,没伤了你们。”

  姜沉鱼惭愧地望向涵祁,见他对着手中的长刀默默地出了会神,然后抬起头,回视她。

  那些有关于此人睚眦必报的不良传闻顿时一股脑地冒出来,姜沉鱼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是出人意料的,涵祁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的琴弹的不错。”

  颐殊扑哧一声,掩唇道:“二皇兄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懂得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虞姑娘的琴弹的如何,你听的出来?”

  涵祁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盯着沉鱼又道:“你的病好些了?”

  姜沉鱼还没来的及回应,颐殊又哈的笑了:“二皇兄真关心人家,连人家病了都一直惦念着。”

  姜沉鱼听她话里似乎有话,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幸好,颐殊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转口道:“其实我和二皇兄刚才是在热身,可一直在等二位来呢。”

  姜沉鱼露出询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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