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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隔了几天,我借口打发栽桐去街上买笔墨。傍晚,他回来了,对我点点头,“我哥说,穷人帮穷人,原是应该的,反正大家都这样子了,不怕丢官,也不怕丢钱,只要不吃官司,他愿意。只是他不会写字,要我们先写一个,我把他的生辰八字都要了来。”

  “栽桐,真谢谢你们了,成全别人的好事,也是我们积德了。婚约我来写,你要相信,姐姐这点儿活计还是有的。”

  我把话转达给锄桑,让他去问引兰的意思。又过了些日子,锄桑回说引兰同意了,“不入狼窝子,怎么能抓住狼犊子?”这是引兰的原话。

  我开始动笔了。我从来没见过婚书,只记得应该写明双方的父母、名字、八字、证婚人、再摁上手印。反正各地风俗不同,你能说我的格式不对吗?做坏事就是要胆子大,越像真的越是假的,索性胸有成竹吧!我故意把引兰的八字稍稍改动了一下,让锄桑告诉引兰,照着我说的这个背——我要防备栽桐的哥哥真的拿了婚约逼迫引兰成亲。

  一切就绪,已是初冬,我们筹划着寻日子动手了。我琢磨了一阵儿,君闻书一般每半个月挨个儿在各家店里走一遍,还是乘他不在的时候吧,君夫人再厉害,终究是女的,君闻书在外头走动了两年,倒是个对手,当面盘问恐怕会露马脚。我盘算了一下,让栽桐的哥哥冬月初八来,那天君闻书应该在柿子桥头的布店里——不去我也得想办法把他拉上街去。

  冬月初八,君闻书如我所愿地带我去了店里。临行前,我对着锄桑握紧了拳头,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我晃了晃拳头,意思是说一定会成功,不会有事的。其实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可是冒险的事,虽说理论上不会有问题,但真要被发现了,我们几个谁也跑不了,搞不好栽桐的哥哥会背上拐带人口的罪名,引兰不被打死才怪。都是这该死的君家给逼的,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苍天保佑引兰顺利出府!

  第五十五章 携人

  一上午我都恍恍惚惚的,惦记着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直到君闻书叫我拿笔记东西,我的心一下子沉下来——闯祸了!

  “耕竹?耕竹?”君闻书在旁边发现我的脸色有异样。

  “啊?哦。”我赶紧低下头胡乱画着。

  “你这写的什么?本来好好的字,怎么写得这么难看,你不舒服?”

  我的心更凉了——百密一疏,婚约是我写的,君闻书经常见我的字,他怎会认不出来!

  愚蠢至极!

  我觉得冷汗冒了出来,使劲儿抓住他的胳膊,“少爷!”

  “你怎么了?”他伸手摸我的头,旁边新来的账房钱叔咳嗽一声出去了。他有些尴尬,见门关上了,转身问我:“司杏,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

  我心里迅速地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说?还是抱着侥幸心态?再一想,君如海现在没了,君闻书当家,万一君夫人真拿了给他看,一切不全完了!可是,敢说么?

  我不禁看了看君闻书,他正关切地望着我,“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怪?”

  到底说不说?不说,存着侥幸,当场露馅儿更可怕,我就死求君闻书好了。于是我推开凳子跪在地上,恳切地望着他,“司杏求少爷件事,少爷无论如何要答应我。”

  君闻书有些惊讶,“你又怎么了?莫非,又想去湖州?”

  我愣了愣,湖州?唉,湖州。我摇摇头,“司杏今天闯了大祸,求少爷先饶了司杏,否则万不敢说。”

  “你先说。”

  “少爷先说饶不饶?”

  “到底什么事?”

  我不说话,低头跪着。

  好半天,君闻书才无可奈何地说:“真拗不过你,饶了你,你说吧。”

  “少爷,我给引兰造了个假婚约!”

  “什么?!”君闻书的腿一颤,“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假婚约?”

  “少爷一定要饶了我们,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容易,不想引兰被府里打发给什么人,因此我造了个假婚约,找个人拿着来,就说是自小定下的,今儿送到府里。”我不敢抬头,小声地说。

  好一会儿没声音,我也不敢抬头,就听见君闻书说:“你找的谁?还有谁知道这事?”

  “少爷别问,司杏说得越多,连累的人越多。少爷若生气,就罚司杏吧。”

  “怎么罚?”

  “这个……任凭少爷责罚,但请只罚司杏一人,别怪罪引兰,更别罚拿着婚约来的人。主意是我出的,婚约是我写的,人也是我找的,是我鼓动他们的,他们中了我的蛊。”祸是我引起的,真怕保不住他们,真要查起来,这可是五个人啊,就这么让我拖累了,我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你先起来。”

  我不敢再说什么,起身在旁边低头站着。

  “你说要罚,而且还是任凭我罚,那好,我就说了。”他停了停,“拿你换引兰,换那一干人,他们都能走,但你,这辈子不能离开君府!”

  我正准备张嘴说除了不许我出府之外,他既说到我前头,我也只好闭嘴吞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我才慢慢地说:“少爷,您这不是罚,是迫。”

  君闻书端了茶盅,“罚也好,迫也好,你只听着吧,一辈子别离开君府。”

  “我知道少爷不是那样的人。”我摇摇头,“少爷不会迫我的。”

  君闻书淡淡地笑了,有些无奈,“你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行了,我知道了。”他给我拉了拉衣服,又指了指膝盖,“把泥土拍掉,省得出去给人看见了。以后别干这种事了,无论什么也得先和我商量,有情有理的,我能不准你吗?也是你说得及时,否则让我娘知道了,不给你上家法才怪!回头又要怪我不替你说话让你挨打,你啊,还真是让人难做!”我的脸微微有些热,正要说不敢,他又说,“引兰也是该打发了,真有自己合意的人,倒也不难为她,能成全的还是要成全。她合意的是谁?”

  “是……少爷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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