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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我倒不敢去了。“杨骋风,你别耍花招,若要对他不利,我也不会跟你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老不信我,其实我对你是最好的。”不要脸!

  到底去不去?杨骋风在打什么主意?我想了一宿,决定还是去,毕竟我可能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荸荠了。我打定主意,去了也不多说话,只把帽子给他,和他告个别,以免落入杨骋风的圈套。前途凶险,我也不打算让他为我分什么忧,我一个人,就够了。我的剪刀和对券一直就在怀里,明天,如果真不好,我也只能以死相拼,绝不连累他。

  第二天一早,我把全部东西都打包好,连我的棉袄。钱我只留了一贯,剩下的和帽子放在一起包了,回君家还不知是死是活,要钱何用?我全都给荸荠。

  小丫环又来了,说少爷已经在外面等了。我拣了包袱,出门却只见一辆马车,我便站着不动。

  “上来呀。”公子哥儿在车厢里坐着,晃着腿。真会享受,里面居然还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炉子。

  “男女共乘一车,恐怕不便。”地方太小了,危险。

  他转了下眼睛,“那你要坐在车顶上?会掉下来的。或者,你自己出钱雇辆车?反正你不能步行,少爷我事忙,亲自押送你回扬州,已经是大功大德之事,你莫要再耽误我的时间。”

  真是会狡辩。看样子,我再坚持也没用了,杨骋风就是个无赖。

  “去方广寺么?”

  “去去去,”他不耐烦的说,“少爷我答应你了,自是要去的,去见你和那小子做最后的告别,免费的戏,哪里有不看的道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过,还好,总比要害荸荠强,但我也不敢轻心。

  远远的,我便看见了荸荠,还是那么瘦,真是那么瘦,虽然才分别几天,但我却觉得,上次见面,已经很遥远了,唉。杨骋风一脸的笑意,“喂喂,到了,你瞧,那又穷又丑又傻的小子在那儿站着呢。”我不理他,跳下车,想叫荸荠,又吞了回去,这是暗号,不能让杨骋风知道。我笑意盈盈的过去,“你来了。”

  虽是新年,萧靖江却依旧穿着他年前的那身衣服,我看了心酸。

  “真是你?”萧靖江从头到脚的打量我,我才想起,我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啊,是这样子的,”我正不知怎么开口,意外的找到了话头,便故作轻松的说:“君少爷派人来接我,瞧,那马车便是,这衣服也是他给我的。”

  萧靖江的脸上现出一丝狐疑之色,也许是我敏感,我清楚的感到,那种狐疑,不仅仅是对我话的真实性,也包括对我所说的内容。

  他瞧了瞧马车,又瞧了瞧我,忽然冷冷的说:“原来是这样了。你这就要走了吧?”

  荸荠!我在心里叫了一声,脸上却不敢露出来。我强挤了点笑容出来:“是呀,就要走了。对了,年前给你弄了点东西,你拿着吧。”我塞给他。

  “我不要!”萧靖江甩开了。

  荸荠!我在心里又叫了一声。我冲他直眨眼睛,“你拿着,留个念想。”

  他却竟像没看见,依然说:“我不要,你拿走给别人吧。”

  我心里哭了,却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不能再拖了,再拖会露馅的,谁知道杨骋风到底要干什么。“你爱要不要。”我扔在他怀里,转身跑回了车。

  杨骋风脸上的笑意全没了,阴沉的看着我和他。“走!”他冷冷的吩咐道。

  人越来越小了,荸荠,荸荠,我终于忍不住,泪下来了。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开口,和我一样的沉默,但我知道,他却在看我。

  “擦擦吧,一个丫头,也不带个手绢。”一块绿色的丝帕扔了过来。

  谁稀罕用你的东西,都是你!

  “你不要恨我,”杨骋风突然开了口,“你是逃出来的,即便我不来抓你,你也无法和他在一起的,你就认了吧,这是你的命。”

  我不理他,眼泪越擦越多。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人各有命,你也不要太强求了。”我不言语,扭头转向窗外。他继续说:“他真有那么好么?我却瞧着,他似并不领你的情。你千般算计着防我,为了他,值么?”

  你懂什么?他曾经救过我,在我最难的时候,在我从君家跑出来的时候,全天下人可能都不敢收留我,他,却不避嫌的帮我。这,你懂么?

  他却不说话了,车厢里除了我偶尔吸鼻涕的声音,一片沉默。

  车子走的极快,路过驿站,杨骋风偶尔会让停下来进去喝个茶小憩一下。宋代官员的待遇不错,朝廷大员的家属也可享受驿站的招待。驿站虽可能不如大的客栈豪华,但其干净、清静及安全程度却是任何一个客栈所不及。下晚,我们便在一处驿站歇了。杨骋风今天难得的安静,吃饭时也没有和我嬉皮笑脸,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一夜无话,早起赶路,杨骋风的嘴脸又变了回来,一路上呱呱的尽想套我的话。我十分厌烦,甚至幻想着,出来个什么山大王,劫了车子,我反正没什么好下场,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又到了晚上,吃罢晚饭,杨骋风忽说:“司杏,你想好了?真要回君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沉默,这便是回答。

  他叹了一下“司杏,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跟我回去吧,我保你要什么有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我跟你回去做什么?你这样的人?恐怕到时,我连哭都找不到地儿,我真会相信你?就我这样子的,让我对人曲意奉承是不可能的,几天过后,我只怕会比在君府更惨,我没白痴到拿自己去赌什么锦衣玉食的地步。

  “司杏,你真不考虑?你回君府是要吃苦头的。”

  我心弦一动,是啊,是要吃苦头的。吃苦头也得回去,我自己选择的,便要回去,难不成,我要受你一辈子要挟?如果这是我的命,那便是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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