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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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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所剩沾衣 就在定权想到许昌平的时候,许昌平已到了京城东面交巷的家中。他将马系在了前院,拍了拍袍上风尘,这才抬脚进了屋内。家中老仆耳聩,此刻才听闻到他已回来,忙问道:“少爷回来了?我叫人端饭去。”许昌平笑道:“好,我已饿得紧了。”那饭食端上桌,甚是简单,不过是一碟菠菜,一碟豆腐,许昌平却吃得颇为香甜。待到收拾去了碗碟,他这才拨亮了烛火,从架上取了一卷《周易》,拿在手中随意翻看,待看得《坤卦》中一句:“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想起下午太子的言语,不由心中欷?#91;。太子拿出的函封上题的是张陆正的名字,这分明是写来给他看的。以太子与张陆正的关系,那封套上本不该题名,即便要题也应当是称他的字孟直。信后加盖了太子小玺,就他的心思,平常也不会轻易使用签印。他如此作态,无非是要震慑自己——他一个储君,夺了自己的官爵性命,不过是翻手覆手的事情。太子说过追信,大约确有此事,但就算他曾给张陆正写过信函,顶多也只是叫他查访自己的来历,他那么谨慎的人,不会不先查访清楚。他后来又改了主意,也许是不想教张陆正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他是要亲自查了,这是好事情,他肯查,就意味着他肯给自己这个机遇。许昌平放下了手中书册,低低叹了一声。 定权派出去的耳目颇是得用,不过六七日的工夫,便达成使命,回府向定权交差。定权手中正拿着把鎏金小刀在裁湖州新敬上的一令生宣,见他进来,问道:“可都查明白了?”那探报复命道:“是。”定权放下金刀,道:“说吧。”那探报道:“那个许昌平祖籍是郴州,今年二十五岁。”定权奇道:“哦?这么年轻。”探报道:“正是。听说是他的母亲与人私通,生下的他。他七岁便死了母亲,家中又无旁人,他姨母新婚,便接了他到京中生活。他姨丈姓许,他也就改姓了许。那个许姨丈本在京中当差,是旧宫的侍卫,定新五年不知何事便丢了差事,带着一家子回了家乡岳州。他是寿昌六年的进士,名次倒是平常,使了大把的银钱给吏部郎官,这才留在了京师。正赶上詹事府人事改动,府丞一职出缺,便将他补了进去。他每日在詹事府中只是坐班,没做过别的事情,听说就是好打听是非。”定权问道:“他家中还有何人?”探报道:“他自家带着一个老仆一个童子在京东租的房子。他家乡还有两个表兄弟,他姨丈尚在,姨母已经亡故。岳州离京师不远,属下亲自去跑了一趟。”定权略一思量,问道:“她姨母不上四十岁的人,怎么就亡故了?”探报道:“这个所知不详,想是恶疾。”定权嗯了一声,又问道:“他的两个兄弟,都有多大了?”那探报愣了一下,道:“大的约是十七八,小的只有十岁上下。”定权点了点头,道:“此事办得甚好,劳动你了,下去休息吧。”那探报赶忙谢过,这才退了出去。 定权仔细思量,许昌平的幼弟是定新三年生人,与咸宁公主生在一年,定新四年他家人离京,显是为公主夭亡一事所累。前前后后,严丝合扣,毫无破漏,看来这许昌平并不曾说谎。他舒了口气,扯出一张刚裁好的纸,提笔写了一行字,封好交付给家人,吩咐道:“将这个送到詹事府丞许大人的府上去。” 许昌平接了信函,只见封上没有半个文字,函中前无抬头,后无落款,只写了一行:“高树多悲风。”太子最早的业师是本朝书法大家,那函上笔迹骨骼清峻,风度雍容,正是太子的手书。许昌平稍一思忖,提笔在下亦题了一句诗,对信使道:“烦请转呈殿下。”信使回府呈上回函,定权展开看了,只见是一句:“飞飞摩苍天。”不由笑了一下,将那张纸团了,顺手扔进了书箧中。朝庭院中望去,明媚的春日午后,晴丝袅袅,两个同样玲珑剔透的人,在这一刻仿佛都看见了彼此面上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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