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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每每我爱上一个人,仇恨就紧跟着以冰冷的面孔残忍的出现在我面前。毁掉我的幸福。

  一直以来我都被亦声的忠诚所骗,忘记了他曾经说过他所效忠的人说到底是萧楼。其实真相并不难寻,在无道老人被杀害的时候就已经纹路清晰的摆在我面前了,只是爱情蒙蔽了双眼,我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于是残酷的命运不甘心,固执的非要撕开血腥的外衣,露出残忍的内里。

  我不知道在大正宫外的白玉台阶上枯坐了多久,只知道萧楼一身明黄龙袍大步向我走来,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热烈情感,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宝贝一般,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

  我缓缓站起身来,直直的注视着他,轻声问:“萧楼我问你一件事。”

  萧楼在我肃穆的脸色中收起了笑容,停在我面前,“你问。”

  我知道这一句话问出去很可能毁了眼前的美好,灭了我心中的温情,将我打入地狱的最深处,自此心死如灰。但我抵不住真相的诱惑,“爹爹是不是你杀的,你会柳叶剑法?”

  萧楼愣住,眼底最先掠过一丝惊讶,瞳仁微微一收,“这是什么问题,你胡思乱想什么?”

  “萧楼,你曾允诺于我,只要我问你就如实相告,我在等你的回答。”

  萧楼似忧似急,甚至难以察觉的带了一丝哀求的意味,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眼神,蓦然便在心头掀起天裂地陷的漩涡,几乎要将呼吸都抽空,却仍强打起精神望着他。

  萧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色的血管突了起来,抬眼望我,似有什么东西细碎的决裂在眼中,“你既有此问,定是有了把握,又何须我答呢。”

  我顿时一震,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咬着嘴唇道:“我要你的答案。”

  萧楼瞪着我,眼中情感复杂,似有纠缠几世的爱恨情仇一般,咬牙决然道:“是,是我杀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剑鸣,我已经抽了腰间的软剑向他刺去。萧楼毅然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向他心房而来。霎时间头疼欲裂,眼前浮现另一个场景,一个曾出现在梦中的画面,一声低鸣,赤青的剑锋迎面而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重剑向我刺来,看着芒光尽现的剑尖刺向我的心脏。然,剑势一转,那唤作玄铁的重剑改变了方向,没入我的肩头。

  待我回过神来,软剑距离萧楼心脏不过半分距离,他却只是怔怔的看着我全然没有闪避的意思,脸上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慨然赴死,薄唇轻启,眼中痴迷一般的唤我:“泫汶。”

  泫汶!

  我心一颤,只觉得浑身的戾气在这一声轻唤中失了七分,手一偏,刺穿血肉的声音传来,我愣愣的看着软剑没入萧楼的肩头。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子一软连退数步跌坐在地上。

  萧楼忽而仰天大笑,笑得癫狂,“天意弄人,果真是轮回两世报应不爽。”

  我呆呆的看着疯魔一般的萧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悲伤和绝望腻满了心头,一口血喷了出来,便失去了意识。

  六月初九,大吉,新君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据说那场面甚为恢宏,萧楼明黄龙袍出乾元殿,御仗前导,车驾相从,文武百官齐集殿外俯身跪拜。“吾皇万岁。”起呼三声,声音贯彻云霄。

  吉钟长鸣,新皇轻车简驾,携百官前往天坛上拜神灵下祭先祖。

  新君登基,下诏册东临王妃洛施为皇后。

  这是我被囚禁大正宫的第三十二天。

  宫门紧闭,门外有大内侍卫轮班守候,除了小花贴身伺候,除了每日都来的萧楼,没有人能走进这宫殿,大黄蜂也不能。

  看着铜镜中迅速枯萎的容颜,我只觉得痛苦。小花哭着求我多吃点东西,不要再和圣上闹别扭了。

  我笑着告诉她,我们没有闹别扭,只是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日我醒来之后便看到萧楼守在床边,一脸疲惫和落寞,他仍穿着染血的龙袍,肩上的伤口被草草包扎。

  他跟我说,是爹爹要他杀了自己的,当时的局面如果当面拒绝向景溯称臣,必定失了民心,这是唯一的退路。景溯说得没错,无道老人确实将柳叶剑谱赠与了回雪剑客,萧楼使得柳叶剑法。

  我想起病郎中临死前说过,萧楼依旧没有使出杀招。萧楼说的对,只有死人才能见到他的杀招,因为那是不能示人面前的柳叶剑法。

  他说,爹爹自愿赴死,只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回家,降临死士并不认识我,错手将我逼落悬崖。

  他又说了很多话,我恍恍惚惚已经记不清楚了,心中唯一清晰的便是,一直以来我都寻错了仇,萧楼才是手上染满我洛家鲜血的仇人,不是景溯,从来都不是。

  爱恨悠悠,上天诚心戏耍于我,每每在爱深情浓的时候,将我打入无底深渊。

  景溯如是,萧楼亦如是。

  萧楼一连守了我两天,我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过,最后他问我想要他怎么样,一连问了三遍,我哑着嗓子艰难的发声,说了两遍他才听清楚,愤然起身掀翻了桌子砸了殿内一切能砸的东西,然后暴怒着对我说:“我告诉你洛松,你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我看着他摔袖离去的身影重复这方才对他说的话,“我要离开你。”

  那之后一连两天我滴水未进,虚弱的躺在床上任由小花在一旁端着饭碗哭得花容失色。

  然后萧楼就来了,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将粥送进我的嘴里。他一指小花,恶狠狠的说:“你要是敢吐出来,朕就要了这丫头的命。”

  我在小花苍白的脸色中咽下了那口粥。

  夜里我总睡不安稳,萧楼似乎也未曾深睡,像是怕一觉睡下醒来就看不到我一般。有时候我醒着听到他低低的重复着同样的语句,那言语之间的悲伤深深的凌迟着我的心,让原本麻木的心针刺般的疼。他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在我被软禁的第四十四天,我见到了洛施。

  她曳地的宫装长裙广袖,暗金花纹盘旋其上,流畅缥缈。脸色红润,腹部浑圆,与我形容枯槁对比鲜明。

  我虚弱一笑:“他要你来当说客。”

  “是我说服他让我来的。”

  我哑然:“为什么?”

  洛施走到我跟前,施施然的落座,“洛松,我不明白你在别扭什么,想想也是,毕竟洛南声不是我的亲人,我也体会不了你的痛苦。老实说,你愿意这样毁了自己我乐意看到,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了他。”

  我惨然一笑:“我如何毁得了他?”

  “难道你没有发现,自从你伤了他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应该说自登基大典之后他就变了。那天你不在没有看到,南宫先生宣布礼成,将玉玺交给他的时候,他迟迟不接,像被雷电劈到一样呆呆的立在殿上眼中却是风起云涌变化万千。然后他玉玺也不接,径自抛下文武百官施展轻功向皇宫而去。”

  我听得兴趣索然,倒也相信了她的来意,懒得和她绕圈子,直接问:“你要如何帮我?”

  洛施愣了一下,低头一下一下的摸着肚子,轻若无声的道:“我送你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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