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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嗯,你等等哈——”王乐鱼掀开一个大箱子,屁股撅得高高地,把头拱在箱子里一通狂找,最后终是捧出了两个宝贝——两幅卷轴,然后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到床上,两个英挺的男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喏,这个长得比较温柔的是雅昭哥哥,这个长得比较有气势的便是硕哥哥,怎样?我没亏待你吧?”

  玄墨定定的目光停留在画上的男子脸上——好似是他凌家的标志,那一样的星眸,那一样俊美刚硬的脸廓,一切的一切都能跟脑中的那个人重起影儿来。

  “乐鱼儿,的确很好看,谢谢你。”玄墨喃喃道。

  “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片刻后。

  “乐鱼儿,可是,你真的舍得撇下我的直舅舅么?”

  “嗯……我……玄儿,那你舍得丢下我的承嶪舅舅么?”

  “我——”俩丫头语塞了。

  半晌之后,王乐鱼扭股糖儿一样拐着弯儿地说:“走就走,他要是真的有心娶我,会来找我的——我会等他的,我就是想吓吓他么——”王乐鱼羞红了脸,突地皱了皱眉头,纳闷道:“咦?怎的我的屁股难受?”

  她这一说,玄墨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摸摸自己的屁股也诧异道:“我的,好像也有些紧——”

  看来,方家的第一条家规,冥冥之中还是有些威慑作用的。

  回到府中,玄墨习以为常地穿过方直的苑子回亦难苑,刚进他的苑门,就见吉布和战承嶪谈笑风生地从方直书房出来,玄墨撇撇嘴,打心底里不想和他搭腔,便回转过身子,溜着墙根踢踢踏踏地往回走。

  “玄儿!”还是被战承嶪瞧见了,他几步跟上,拦在她身前,“怎么了?不高兴?”

  玄墨哼唧:“没。”没才怪!奏是生你这个呆驴的气!

  “后日就要去冬狩了,明天我有空,不如……今儿个随我回府可好?”战承嶪的话里,似乎别有一番深意。

  “我累了,后日还要早起赶路,战哥哥也早些回去养精蓄锐吧。”玄墨淡淡地敷衍了一句,便绕过他先走了。

  战承嶪被拒绝得不明不白,他眉骨一耸,看出来了,玄墨是在跟他怄气,刚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吉布拦住了:“战大哥,丫头吃醋吃出了火,你就别讨那没趣了,等她气头过去,你再加倍补上。”他愣是没好意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之类的……

  战承嶪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嘴角淡出一抹笑,暗道:“有进步,还会吃醋了嗯?”

  接连几天,玄墨对战承嶪的态度都是淡如白开水,不光如此,战承嶪还发现,即便是到了皇家苑囿,老早就嚷嚷着要抓兔子的玄墨也反常得很,整天以身体不适为由窝在帐篷里,再不就是牵着她的奔奔四处溜达,最最反常的是,她跟“冤家”王乐鱼走得倒是挺近乎。战承嶪虽然嘴上不说,但的的确确是有些熬不住了,他实在很想陪在她身边,像从前那样“培养感情”,怎奈谢铮却坚持要他和方直陪着那不会半点武功的飞晴郡主“四处转转”。

  狩猎到了第五天,傍晚,玄墨又去找奔奔散心,刚出马厩,玄墨便觉奔奔兴奋异常,抬眼一眺,原是它看见它的骋了,自然,战承嶪和方直陪着那郡主也慢慢地打马往马厩这边来了。在玄墨眼中,那美丽的郡主温婉安静得好像草原上空的一朵云。却也不知他们说到了什么,就见战承嶪和方直都笑了,他俩俊朗的脸庞被那柔和的笑容一点缀,便能很明显地读出幸福的含义。

  玄墨心里忽地一下就变得很酸涩,她那颗本是满满的暖暖的小红心,顿时便空去好多。玄墨慢慢地躲到奔的身后,小步小步地往后撤,直到看不见他们了,才轻悄悄地踏地飞起,一直飞到王乐鱼的帐子里。

  “玄儿,你不能总这么躲躲藏藏!错的又不是你。冬狩真的很有趣哎,你不出去跑跑岂不是白来一趟?!……你告诉她是不是花生米!”王乐鱼刚回来不久,颊上红扑扑的“小苹果”显得格外生机勃勃。花生米“呜呜”两声,毛茸茸的硕大的脑袋不住地拱着玄墨的手,讨她的欢心。

  玄墨顺势抱住花生米的大狗头,哼哼:“一出去奏能看见他们么——”

  “笨!”王乐鱼一记爆栗敲过来,“冬狩可有好几队人马呢!左寒齐剑骆修梅逸各领一路人马,你跟哪路不行?!我就跟着逸哥哥和你哥那路,喏,你哥还给我和五公主一人弄了一只小兔兔呢!很可爱呦!”

  “唉,我就这点比你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玄儿,你这样迟早会憋出病的!实在不行……呃……要不你搞他们一下?”王乐鱼把她的两根小眉毛拧成了豆虫,对着脚丫子支招。

  哪知小桃花瞬间就被点燃,还迸射出金花,“乐鱼儿,这样可以么?!”

  看她那副似乎都酝酿了好久的表情,似乎,不“可以”都不行了,王乐鱼的嘴角迅速地抽了一下,猫眼也耷拉成狗眼,她也只是随口说说的嘛!不知怎的,方直威胁的脸孔又晃动在她眼前,她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怂恿玄墨闯祸,不知要揍几下呢?

  次日清早,众人集结在主帐前,一身猎装的谢铮气宇轩昂地宣布:“众卿家,今儿个咱们换个玩法,梅逸齐剑左寒,你们三个一队,骆修、吉布你们与朕一队,咱们即刻出发,午时前回营,竟看看哪队人能猎到好东西!”

  “皇上——”突听方直不管不顾地插进一句,谢铮横了他一眼,他嘟着嘴小声地坚持着,“我和承嶪呢?”

  飞晴郡主歉疚地笑笑,接道:“今天就叫司马大人和玄飏王爷也去狩猎吧,我——”

  “郡主不必多心,这北方和南方的景致自是两种意趣,难得你大老远儿地来一次,就好好看看,再说这里随处都可能碰上出来觅食的大兽,他二人陪着你四处走动,或许也能有幸猎到一二。”谢铮绵里藏针的眼神斜了方直一眼,方直瘪了半天的嘴,一脸委屈。

  “皇姐夫,今日我随你去。”过往脆得像三月莺啼样的声音,今日听上去,却好似一张苍白生脆的窗户纸,随便一阵寒风就能将它撕扯成碎片。战承嶪心中一凛,敛目看向打马跑来的玄墨。玄墨身着黑劲装,外披狸毛滚边棉斗篷,简单利落地在头顶梳了个秦俑髻,单肩挎着穆赛送她的梨木金丝弓,鞍上搭的箭筒内,满满地插着鹰羽箭。

  “皇姐夫,带上我好么?”玄墨抿着嘴又问了一遍。战承嶪箭步跨出一大步,正欲开口,谢铮却正容投给他意味深长的一望,魅惑一笑,轻吐一个“好”字便翻身上马。玄墨转而冲骆修和吉布甜甜一笑,疾驰而去。战承嶪突然意识到,问题似乎没他想得那么简单,大氅下的大掌不由地握紧。

  寻猎途中,吉布好奇地问:“小墨墨,你今天……怎的这么香?”

  玄墨得意地把腰上别着的一个硕大的布袋子掏了出来,在吉布鼻子下面悠了两悠,吉布皱皱眉,朝后仰仰脖子,紧紧捏住了鼻子。

  “吉布哥哥,我怕蛇嘛,所以就别上些雄黄啥的香料,嘿嘿——”

  吉布嫌恶地打马跑出几步也好避她远些。玄墨坏笑着抖抖眉。

  “小丫头你可不是避蛇对不?”一直或远或近地护在玄墨身边的骆修催马上前与她并行,了悟地笑着。

  “嗯~才不是。”玄墨抵赖。

  “呵呵。”骆修轻笑,随手往她怀里塞了团什么东西。

  玄墨手忙脚乱地接住,一个不安分的毛脑袋马上蹭着玄墨的下巴就探出头来,细一看,竟是一只灰色的小奶兔。

  玄墨开心地咧嘴笑了。骆修松了口气,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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