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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那你们怎么辨认她呀?一天一张脸,扎人堆里就找不见,谁知道哪个就是她?啧啧——”宋庆卿直摇头。

  “猪脑子!当然凭声音哪,每个人的声音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孟旷敲了宋庆卿一记栗暴。

  “好像高深的易容术连声音也可以变。”齐剑插了一句。

  “凭的是这里的感觉,”方直颇为神气地指指胸,“对一个人有了感觉,就会相应地对她特有的幽香和与众不同的气质特别敏感;倘若彼此间心有灵犀,那就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她从万变的皮囊中剥离出来。”

  方直的一席话,满座的公子都被触动了心思,一时席间有些沉默。

  “直,你可真懂她。”久没开口的战承嶪突然抬头启齿,笑得别有深意。

  “哎,直,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介意呀,等下你要是不乐意,就权当我放了个屁哈,”齐剑措辞很谨慎,小心翼翼地揣测,“惊为天人的蒙妃和太子妃都不遮面,那为何单单义华公主特立独行,不肯以真貌示人?是不是——”

  齐剑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也挺恶毒,方直正在斟酌怎么回答他,突听身后闷闷的一声:“不,不是……”所有公子都惊讶地把目光投向开口之人——方舒。原来大典那日,看到玄墨真貌的不止吉布一人,还有无意中路过玄墨房间的方舒,他在有幸偷窥到玄墨揭下面具的刹那,便被震晕了。如此说来,方舒还真是很有发言权的,木讷实诚的方舒看不惯齐剑把玄墨往坏处瞎猜,本意只想为玄墨澄清几句,却没想到自己竟成了满座注目的中心,紧张之下又身不由己地结巴起来。

  “不是什么?”难得见到梅逸声色俱厉的一面。

  “不……不是……齐……齐大……大……大大人想……想得那……那样……倒……倒是……公……啊公……公……主……长……长得……得……得……”见四周的目光越来越炽热,方舒更是慌得想尿裤子,一时有些接不上茬儿,张大了嘴,空在那儿“得”个不停。

  “娘唉,我要是晕了也是被这舌头大牙漏风的厮活活给折磨过去的,直,我要‘香吻一箩筐’做补偿!”齐剑狂拍脑门子,痛苦地把脸别到一边儿。

  “小舒子啊——”骆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悟地低声念叨这三个字。

  方舒一个激灵,终于接上了下面要说的:“公主的真……呃……真貌长得……憨……嗯……憨……”方舒其实是又卡住了。

  听到这里,公子们先是大吃一惊。

  宋庆卿失魂落魄地喃喃:“义华公主,长得,憨?”

  孟旷留意到方舒描述的“憨“字后面紧跟的“嗯”,张大了嘴惊叹:“还这么肯定?!”

  显然,公子们对方直贴身小厮的话都深信不疑,从而心灵上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他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们心中身手不凡傲世独立神秘多变的义华公主,被面具遮住的竟是一张“憨颜”。

  齐剑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目光闪烁地睇着方直自语:“怪不得啊——”

  左寒宽慰似的拍拍方直的肩,什么也不说。

  现在倒没人去留意方舒了,方舒在一旁拼命地甩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越急嘴就越不听使唤,翻来覆去地只发那一个音“憨”。正当空儿,方直责怪的目光横扫过来,见他这副垂头懊恼张口欲辩的样子,对方舒的结巴了如指掌的方直,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他不敢想也不想听的真相,当机立断地唬着脸喝断方舒:“小舒子!你太放肆了!公主的长相岂能任你胡说八道?!你这是在当面证明我管教不严还是炫耀你能恃宠而骄?!给我滚下去备马!”

  方舒这可是头一回听方直这么重地斥责自己,委屈至极,撇了撇嘴,强憋着眼泪跑下楼去,一溜烟儿地冲到马厩里,抱着方直的马号啕大哭,边哭边抽搭:“小福子……子……我没想……想骂公主……主……我是想说……说……说她……啊……啊憨……憨嗯……嗯——很好看啊!小福子,啊斧子——”哭到最后都变了调调了,方直的马一听方舒又唤它那土了巴叽的小名,加上自己又被方舒抹了一脖子外加一马脸的眼泪鼻涕,既嫌恶又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事实竟然是这样!好端端的一个“很”字被方舒一结巴竟拆成了“憨——嗯——很”三个音。

  楼上。方直的脸上绷得死紧,臭着脸举杯道:“小奴才的话大家别往心里去,平白扰了大家喝酒的好兴致,我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可方直越是严肃,有人就越是对方舒的话深信不疑,看来义华公主长得“憨”已经铁定成了不争的事实了。讪讪地客套了几句后,方直就先退席了。

  一路上,方直都没吭声,方舒便抽泣了一道儿,仿佛“男儿有泪不轻弹”跟他无甚关系一样。直到进了镇国侯府,方直才对他开了口:“小舒子,方才对不住了。”

  方舒惊于方直态度上的大转弯,倏地抽回了眼泪,望着方直直发蒙,痴痴地张着嘴合不拢。

  方直面色和缓下来,拍拍方舒的肩膀,仰望星空道:“我若不开口喝断你,保不准你就说了不该说的了!”

  方舒睁圆了眼,辩解道:“公子,小的就是看不惯齐,齐大人他胡乱把公主往坏处猜,这才斗胆开口的,您为何不让小的说下去?”

  方直肃然道:“无论你开口辩解什么不都是把她往好处说不是?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玄儿身份本就显赫,倘若再给你一说她如何如何美,将会引来多少心怀不轨的家伙觊觎她?!至于爱往哪儿歪想那是旁人的事儿,与咱们无关,我的话你可明白了?”

  方舒使劲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替玄墨悲叹:公主,日后你嫁不出去可别怪小舒子啊—— 

  第二十八章·死生契阔

  七月底,雨一场接一场地下个不停歇,天儿也不像往年那么热,玄墨恢复得很快,并没像预想的那样煎熬上“一百天”。好容易等到太阳露出了脸,方直正打算带玄墨出去走走,梅逸和战承嶪来了。

  “直,下月你生辰,又赶上今年你行冠礼,就怕到时候送礼给你的人一扎堆儿,咱们的礼你也不当好东西,反正兄弟间也没那么多礼数,我和承嶪就合计着提前把贺礼给你送来。”梅逸一落座便开门见山。

  “是啊,逸和我要送你的东西都不是虚一套的玩意儿,早送你早用,就看你喜不喜欢。”战承嶪很自然地接了一句,随手把盒子推到方直跟前。

  “喜欢,当然喜欢!”方直还没看人家送的是什么东西,就眉开眼笑。当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战承嶪推过来的锦盒。

  “寒玉?”方直的手刚靠近盒子里的玉佩,马上喜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战承嶪不置可否:“此玉名‘射圭’,夏寒冬暖,我想没人比你更需要它了吧。”

  “承嶪,你对我真好!”方直难得扭捏一回。

  “还有我的,”梅逸自己动手打开了长盒子,“老早就叫你跟我去向家看剑,你竟一直推却,我虽配不上它,但好歹也是识剑之人,就怕有人捷足先登,就自作主张买下了。”

  “太阿?!”方直惊呼一声,梅逸含笑点头。方直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到剑身上去,欷嘘个不停。爱不释手地又抚摸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把剑重新放回盒子里,推还道,“逸,这礼太贵重了,我断断是不能受的。”

  “我不送你送谁?莫非是你对自己的剑术没信心?抑或是觉得驾驭不了太阿?”

  “逸,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剑着实是太昂贵,我——”

  梅逸狡黠一笑,道:“这回是我爹出钱——”

  “逸,不是——”

  “直,不在东西贵贱,而在逸的一片真心。”战承嶪打断了再欲启齿推却的方直。

  “是啊,我的太阿不比承嶪的射圭稀罕多少,你收他的不收我的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方直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了。

  梅逸舒心一笑:“这便好了,如此我们便有机会见识到承影战太阿了!”

  听此建议,方直精神随之一振,跃跃欲试的目光投向战承嶪,战承嶪一脸好笑地说:“你太心急了,直,好歹你得跟它熟络一段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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