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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恰好邓奉来找阴兴,看到阴丽华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阴姬这是怎么了?不高兴么?"

  没等阴丽华开口,阴兴便在边上冷恻恻地接口,"在怨恨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能耐做皇帝,她想当个公主都不成。"

  邓奉愣了一下,转头正色地问:"阴姬……想做公主?"

  阴丽华大为窘迫。

  阴兴又阴森森地对邓奉道:"你手中有兵有权,自立为王也不为过,便做个皇帝吧,正好封个公主给姐姐。"

  邓奉思索了一下,缓缓地道:"阴姬有此想法,倒也不是不成……"

  阴丽华眉峰微一动,小心翼翼地问:"你……真想称帝?"

  邓奉笑,"若你真想当公主的话,我便称帝吧。"

  阴丽华忙道:"我不过是跟兴儿开个玩笑,就是看他整日皱着眉,跟个小老头似的,想要逗一逗他。"

  "你不想做公主?"

  阴丽华淡淡地道:"我这个阴家的千金,自幼所受的待遇也不比公主差多少。锦衣玉食地供养着,满屋子的奴婢差使着,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母兄从来不曾过多干涉……"她笑笑,"只怕是那公主什么的,也比不过我一个小小富家千金吧?"

  邓奉笑笑,深以为然,"你本该就是这样供养着的。"

  阴丽华只做没有听到他这句话,只是问:"你真想自立为王?"

  "不是没有想过……"他反问她,"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么?"

  阴丽华低眉一笑,"你应不应该,不是我说了便算的。只是,这些年这江山天下分崩离析,人人都可称帝,人人都可为王,满天下都是王权胄贵,都能称王当皇帝了,再做起来也就不稀罕了。"

  "再说了,想要称王当皇帝,便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兵马粮草,谋臣良将,一样都不可或缺。当然,还必须要有一颗'我为天下主'的雄心。否则,就难成大事,到了最后,也只是一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更何况,天下大事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天下不可能这么一直分崩离析下去,早晚会有一位有识之士仁德之君来统一它。到了那时……"她看着邓奉,一字一句,"这些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必然会成为他首要收拾的目标,绝难落得好下场。"

  邓奉慢慢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劝说我……安分守纪?"

  阴丽华笑,"你若真想谋事,我自然是拦不着你,也轮不到我拦。我只是实事求是地与你论说。你也不是没有读过史书,古往今来那些或自立为王,或割据一方的枭雄,哪一个落得好下场了?纵使那楚霸王英雄一世,最后不也落了个乌江自刎的结局?何其可悲也?"稍顿,"我只是觉得,与其折腾着自立,倒不如先静心观望,看看究竟会是哪一个有德之人才真能统一这座江山,可令你心服口服。到了那时,你再行投靠,封疆裂土那是必不可少的,将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侯,何其潇洒?既名利双收,又羡煞旁人。"

  邓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了一句,"阴姬的这番论调,倒也新奇……叫我好好想想吧。"

  等邓奉离开,阴兴不阴不阳地道:"姐姐这番游说,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阴丽华抿了口茶水,淡淡地笑,"你纵是说姐姐有苏秦之口才,姐姐也能笑着接受。"

  阴兴冷笑,"那也要你真有这苏秦之才才行。你这番话唬一唬邓奉也就算了,反正是你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阴丽华一直有心躲避邓奉,只是事实却真犹如阴兴所说一般:她说什么,邓奉便信什么。若她喜欢什么,只消对旁边人提上一句,第二日,这东西必然会出现在她的长案上。

  早些时候邓穗或许并未发觉,可是时间长了,总是会察觉到的,所以常有心无意地抱怨一句,邓奉对她阴丽华,比对她这个妻子都好。话虽这样说,却也渐渐地与她疏远了。

  对此,阴丽华感到无奈,心长在邓奉身上,他想要喜欢谁,她控制不了。就如同邓禹一般,她能做的,只有疏离与躲避。

  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纵是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说到底,还是不如自己家里住着舒坦。

  她私下里与阴识商量,更始帝如今是自身难保,不可能还记得她这么一号人物,他们是到了该搬回新野的时候了。

  阴识与她的想法一致,两人便与阴夫人商定,等再过两个月,虞氏顺利生产之后,便举家搬回新野。

  虞氏已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不能随随便便带上她赶路的。

  有时,看着虞氏的肚子,她总是忍不住去看,若她的那个孩子能生下来,只怕也该学会叫娘了吧?也不知道会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可说到底,还是她的错,明明知道自己怀着孩子,还跑到外面冰天雪地里去坐一夜,生生把孩子折腾没了……

  谁都怨不着,只怨她自己。

  入睡之前,她蜷缩在薄被里,将头埋在双臂间,静静地想,刘秀和他的郭王妃,也该有孩子了吧?

  想起日间无意听到邓府数名奴婢一起谈论,言及她,无不表示唏嘘可怜,好好的正室在邓府借住,后来者却居邯郸温明殿,称王妃。所言无不暗讽萧王刘秀弃正妻于不顾,忘恩负义。

  习研闻言柳眉倒竖,上前便要去呵斥,却被她一把拉住了。

  这是邓府的奴婢,不是阴家的。

  想一想,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也难怪人家可怜她,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女人混到她这个份上,也真是够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昏昏然地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莫名其妙的存在感让她在睡梦中不安起来,可是这种感觉却又慢慢地越来越真实。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双阴鸷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看。

  她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的思考,只与那双眼睛死死对视,犹如一场生死的博弈,谁先眨眼,谁便败下了阵。

  她双手在薄被中慢慢摸索,可是这床上找不到任何可以防身的利器。

  她猛然张口,想要大叫呼救。

  可是就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那人飞快地用一团布帛掩住了她的口鼻。那布帛上有极难闻的味道,她起初还想要挣扎着弄出些声音来,以警醒习研,可是却忽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脑子里也开始呈现混沌状态。

  布帛上被下了药。

  她知道此时自己绝不能昏过去,舌尖抵住牙齿,使出仅剩的力气,上下牙狠狠一磕,一股疼痛感直袭脑海,舌尖传来一股血腥味,她双目瞬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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