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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四皇后入孝陵,十月二十三秦王离京,十月二十四晋王离京,十月二十六王爷上书皇上求见被拒,十月三十王爷再进宫求见,皇上身体不适,拒王爷于奉先殿外。”道衍轻吹了下茶沫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继续说,“今日已是十一月二十一,王爷在王府休养沉寂整整二十一天……”

  朱棣冷汗直冒,自己还等着皇上先出招,心灰意冷就想大不了一死谢恩罢了。他长身站起,恭敬地对道衍深揖一躬,道:“朱棣越冷静,父皇就越发生疑,大师教训得对!”

  道衍颇含深意道:“锦曦那丫头都想出办法了,她为了你,居然肯吃三年素。父子总有血肉亲情,唯今之计,只能以孝感动天。”

  朱棣呆住。信里透着四个信息。锦曦想念他,担心他,府中一切平安,为示孝道食素三年。她的师傅前来为他解困。锦曦的心思他瞬间了然,对锦曦的思念更甚,恨不得明日便剖明心意,让皇上放了他回北平。

  “皇上礼佛,老衲已为皇上说法三日。王爷明日若进宫,定有好消息。”道衍站起身,不等朱棣相送,自顾自地离开了。

  朱棣第二天进宫,洪武帝终于召见。

  听闻燕王妃茹素三年以行孝道,朱棣在府中建佛堂供长明香火每日诵经,洪武帝眉头一皱,脸上却瞧不见一丝儿笑容。

  “听说皇后病时,王府奉祠所请为皇后立生祠,结果你却以皇后名义布施五千两,是嫌建生祠费银太多吗?”洪武帝淡淡地问道。

  朱棣赶紧跪倒,以头触地道:“儿臣为父皇母后粉身碎骨也难报生养之恩,哪会舍不得银子!父皇明鉴!”说着声音已哽咽起来。

  洪武旁注视他良久,冷笑一声,“你有多少俸禄当我不知吗?初到北平要花多少银子当我算不出来?能省七八千两银子,当然要弄些取巧的办法!”

  朱棣猛然抬起头,凤目中满是委屈。北平燕王府开销的确大,若不是锦曦开源节流,这个王爷当真要捉襟见肘。想起锦曦开菜园,府中众人学习适应北方吃食,洪武帝的话语像北方冬天的风刀,一刀刀割得心火辣辣地痛。

  他压着心里的愤怒,想起道衍说他冷静的话语,猛地放声大哭直叫冤枉。

  洪武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良久,目光才慢慢变得柔和,他轻叹一声,“为什么呢?”

  朱棣知道已过了一关,抹了把眼泪道:“锦曦道,听闻当日群臣请祷祀,求良医。母后便说,‘死生,命也,祷祀何益!且医何能活人!使服药不效,得毋以妾故而罪诸医乎?’儿臣想以母后的名义布施,能使百姓受益,铭记母后恩德,这比祈福更会让母后开心。”

  洪武帝不禁动容,想起皇后的一语一颦,伤感地说:“起来吧,你母后过世,父皇甚是难过。”

  “父皇母后情投意合,相濡以沫。”

  洪武帝疲倦地摆摆手,道:“你娶的媳妇儿有如此孝心,对皇后言行牢记于心,朕很喜欢。北平今夏天旱,也不能全让你担着。来人,拟旨:燕王与王妃孝心可表,加禄米千担,赏银万两,另拨银十万赈北平受灾百姓。着燕王领要塞军士屯田,固守北方大门,破蒙元余孽!”

  朱棣心中大喜,忍着想要欢呼雀跃的欲望,凤目含泪道:“儿臣定不负父王期望!”

  走出奉先殿,风一吹,朱棣这才发现汗透重衫。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皇宫殿堂的上空。他只望了一眼就想念起北平的秋高云淡,再不想回头。

  想起锦曦临行前托付的事情,只能叹口气。朱棣苦笑,自身难保,怎么还敢提接魏国公养老之事。

  他起程回北平之日,钟山之上李景隆默然北望。

  秋风吹落松针如雨,发出沙沙的轻响声。李景隆喃喃道:“锦曦,你居然能预见到今日,能得你实为朱棣之福!还有九年,锦曦,时间会过得很快的。”

  第三十八章 北风雨雪恨难平

  朱棣见锦曦脸色苍白,动也不动,一咬牙手已挥在她脸上,瞧着青瓷般细腻的脸上渐渐浮起几道红痕,想起当年在街头无意打了她一巴掌的情形,那种椎心的痛楚就在他心口起起落落地扎下。他一闭眼,又一耳光打过去,厉声喝道:“谢非兰,本王打你,你难道不想报仇吗!实话告诉你,本王娶了你就是想折磨你,从来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嚣张!”

  十七年春正月,洪武帝召徐达返,令其镇北平。

  正月十五刚过,徐达离开南京赴北平就任都指挥使。

  锦曦正在逗朱高炽玩,听到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呼喊,蓦然泪湿。

  她缓缓回头,父亲清癯的面孔映入眼帘,那双眼睛还是锐利有神,两鬓已显花白,额间已有深深的皱纹,威武依然,瘦削更显风骨。

  “父亲!”

  徐达有几分错愕,一愣神又马上反应过来,在他印象中的锦曦会扑过来,扬起笑脸拉着他的手臂撒娇。这几年,变化可真大。

  他紧走两步到锦曦面前站定,还未说话,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外公!”

  三岁多的朱高炽抬起下巴看着他,小脸肥得像红苹果,露出白生生的小虎牙。

  锦曦反手一抹泪,笑了起来,“告诉外公你是谁?”

  “我是小猪!”朱高炽嘟起小胖脸蛋得意地宣扬,对着徐达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哟,是我的小外孙哪!”徐达兴奋起来,猛地抱起朱高炽,觉得似抱了个小肉丸子,沉甸甸的,只抱得一会儿就放下他喘起气来。

  锦曦吓了一跳,朱高炽虽说重了点儿,孔武有力的父亲还不致如此,她眉头一皱,上前帮父亲顺着背,低声埋怨道:“听说这两年您身体不好,怎么还领旨前来?有哪儿不舒服吗?”

  徐达温和地笑了笑,侧头见朱棣站在殿门口,似已来了很久。

  礼不可废,他起身正欲向朱棣行礼,锦曦一把拽住他,“父亲,他是你女婿。你要向他行礼,置锦曦于何地?!”

  “锦曦!王爷,都是从前宠坏了。”徐达轻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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