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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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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当咱们是去游山玩水么,这次我带齐云姑姑出去,你们俩在宫里我还另有安排。”瞳兮笑了笑。 江得启说过随从人员要尽量的精简,加上瞳兮在心里对齐云有所猜测,这次正好带出去试一试,至于玄纁和束帛,她最信任的丫头自然有其他要事要办,也许天政帝和齐云都不在宫里,她们俩反而能查出平日查不到的东西来。 天政帝出巡走的是高调路线,卤簿气势灿然。前有黄、白、黑青、红五色旗队开路,后面紧跟着帝王,贵妃的金根车和翟车,后有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五路车马仪仗,启行时旌旗招展,戈甲耀日,华丽夺目,瞳兮觉得实在不像是体察民意。 一路仪仗直送到京城运河的皇家码头,这一次天政帝主要是为了监察南河、锦河的河工治理,所以选择水路,沿京城运河而南下,在新平入南河,一路向东南行。 天政帝携瞳兮登上号为紫玉龙的龙舟,龙舟庄严华肃,为四层楼船,高四十五尺,长二百长,极为庞大。 此次同行只有瞳兮一个妃嫔,她本来担心得紧,可是在船上的十几日,天政帝仿佛跟忘记她这个人似的,并不找寝。这“紫玉龙号”修得金碧辉煌,还是先帝晚年时斥资修的,有正殿、内殿以及会见沿途到来的朝见官员的东西朝殿,甲板上还有一处小巧精致的园林景色,俨然是大明宫的缩小版,所以瞳兮也没觉得有何不适。 这船经过南河,天政帝象征性的下去走了走,表彰了一批父母官员以及治河良吏,再从曲关入锦河,巡视了一番。单这一程走下去就将近一个月,瞳兮见到天政帝的日子极少,大多时间他都在接见官吏,瞳兮只闷闷的呆在舱中,偶尔作作画打发时间。 沿途的风光或迤逦妩媚、或大气豪放,倒让瞳兮的山水画进步不少。这一日船行至近东海桂州府附近的号称“景轩东南第一山”的伏波山附近停靠,瞳兮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秀俊美的山水,落日时锦河上山影入水,几分朦胧,几分清晰,河面上渔舟几星,红帆数叶,甚至能看到打渔翁穿着蓑衣的背影,还有那帮他打渔的黑色鸬鹚。 “齐云快给我准备纸笔。”瞳兮兴致颇高,泼墨挥笔,一幅淡淡的秀丽山水便跃然纸上,只是这大笔易挥,细笔难下,她素来不精于人物画,又觉得那远处背对着她这么晚还在打渔的渔夫身上,有说不出的意味来,或为生计所逼,或为老来休憩,只是看不出年纪。还有那被渔夫捏着脖子,正吐着鱼的鸬鹚。 瞳兮不善于人物画,总喜欢细笔描摹,讲求逼真,所以当初她的师傅总说她笔意丰满,但韵味不足,瞳兮真怕自己毁了这幅画,正在举笔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少见你举棋不定。” 瞳兮笔一抖,一滴墨滴在了她新做的画上,不由懊恼的“啊”了一声,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对天政帝大为不敬,赶紧转头行礼,“皇上万福。” “看来贵妃兴致不错,可惜被朕毁了这幅画。”天政帝听起来心情不错。 “是臣妾自己疏忽。”瞳兮并不敢责怪天政帝,此话一出便感觉天政帝顿了顿,周围空气稍微凝滞。 “让朕看看能不能弥补朕的过错。”天政帝上前一步站在瞳兮的身后,在瞳兮的角度向外望了望,“贵妃是要画那老渔翁,嗯?” 这一个“嗯”字吐出的气息刚好喷在瞳兮的脖子上,酥痒痒的让她不得不侧身躲过,“是,皇上怎么知道那是个老翁?”瞳兮有一丝好奇,当然扯开话题也是为了不让两人的接触太过亲密。 “朕看他的手。”天政帝答得理所当然。 只有瞳兮卯足了劲儿的身子前探,都无法分辨那渔夫的手有什么特别,勉力能分辨那手的位置,至于那手的颜色和皮肤,是压根儿看不见,天政帝的眼神未免也太好了。 “赶紧吧,一会儿墨汁干了。”天政帝左手环住瞳兮的腰,右手将笔放入瞳兮的手中,然后握住她的手,开始落笔,东一笔,西一笔,瞳兮并看不出他在画什么。 瞳兮有些尴尬的呆在天政帝的怀里,本想挣扎,想说这太不合礼数,可又怕毁了这幅画,只得僵忍着,到后来被天政帝左一笔,右一笔的忽悠着不知道他画的什么,随着那轮廓的显现,她的注意便全被那画吸引住了。 天政帝只在瞳兮的画上添了寥寥几笔,那滴墨汁最后被圆成了那捕鱼的鸬鹚,倒也恰大好处,并看不出那是一个失误造成的,老渔翁天政帝也只是勾勒了数笔,如果画在别处,恐怕并不易看出是什么,但在这幅水墨山水画里一点缀,立即灵动起来,意境悠远而清扬。 寓人于山水间,显人之渺小,显山水之苍茫。 瞳兮还在细细的品着,几乎有些痴迷了。 “怎么,这几笔还看得吧,不会辱了贵妃这幅《渔舟晚唱图》吧?”天政帝的手带着瞳兮搁下笔,然后环抱住她。 “故人有一字之师,不知朕这个算什么?”天政帝的下巴搁在瞳兮的肩上。 瞳兮脸开始泛红,除了在床第之间,她似乎从没与天政帝这边亲昵过,她微微侧过头,尽量忽视天政帝的手,“嗯,皇上算是臣妾的一墨之师吧。”她的神情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娇俏。 天政帝素来冷俊清朗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瞳兮有一霎那的失神,忽然觉得天政帝好看得有些不像话。 “呵,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夫’是不是?”天政帝忽然道。 “是‘终身为父’。”瞳兮反射性的纠正,突然收声,她本不该纠正皇帝的错误,而那“终生为夫”她也是这才反应过来的,顿时羞得想跳河。“呵,还没落款呢。”瞳兮赶紧转移话题。 瞳兮赶紧提笔在画上写了“天政九年夏”几个字,但是到题谁所书的时候却犯了难,这画是他们两人所画,瞳兮并不敢居功,可也不敢贸然让天政帝取他的印章来盖。 天政帝此时已经拿起了瞳兮的印章,看了看那上面的文字,用的是“彤辉女史”四字。 “皇上,这……”瞳兮回头,本想问问天政帝的意见,却不料一双眸子刚好映入了天政帝的眼睛,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片刻,便压上了瞳兮的粉唇,贪婪的攫取。瞳兮心底暗自叹息一声,其实能与天政帝谈诗论画,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知音,可是每每总要转入这种恼人烦的事情当中,瞳兮霎时觉得有些失望。 天政帝一把将她抱起,走入寝间搁于床上。 瞳兮直觉天政帝今日格外热烈,密密麻麻的吻从天而落,让她避无可避,只能摸索着从枕畔将布条取出,因着只有她一个妃嫔伴驾,所以她随时都准备着,就怕天政帝忽然过来。 天正帝的眼睛扫在瞳兮手中的布条上时,动作一敛,满脸寒光,忽然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瞳兮只能愣愣的起身,不知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天政帝,他不是素来喜欢这般么? 天政帝前脚走,齐云后脚就踏了进来,“娘娘,皇上这又是怎么了?”她在里面伺候时,还觉得天政帝同贵妃今日处得格外融洽,这才偷偷的退了出去,可没料到没一会儿,就又出了问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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