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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是呀,娘娘。您看看静妃娘娘,打扮得多漂亮。您是六宫之主,万不能被她比下去呀!"晓芙帮腔道,又是要往我头上插发簪。

  "哎呀,我说了不用就不用。这皇宫我都不想待,还和她比什么比,不无聊吗?"我起身,在铜镜前照了照,不耐烦道。拿我和静妃比,真是一点可比性也没有!

  "是是是,娘娘天生丽质,就是不梳妆也比静妃娘娘漂亮一千倍。"一连说了三个是字,秀儿笑将起来。

  "对了,你们这两天有没有看到我经常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璧?"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走神不说,还丢三落四。冬辰送我的玉璧有好些天没见了,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犯糊涂,搁在哪儿一时忘了,心想当时找不着,过两天那东西就自动冒出来,可这都过了好些天,还是不见,我急了。

  "娘娘,奴婢上下收拾时,都没看见呀!"两人异口同声地回了话。

  "真没看见?"我再次确认地问。

  "娘娘,真没看见。"两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可是,怎会突然不见了呢?没道理呀!"我自言自语道,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冬辰知道我弄丢了他给的信物,该多难过呀?不会是哪个宫女太监看着值钱给偷走了吧?想想不可能啊,那玉璧总是我自己随身带着,除了沐浴时,连睡觉时都不舍得摘下,怎么可能不翼而飞了呢?怪事。

  "娘娘,要不要奴婢将永安宫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一一问话?"见我着急,晓芙给了个中肯的建议。

  "如若不然,就满宫里搜一搜,兴许能搜出来!"秀儿也出了主意。

  动不动就搜来搜去,皇宫里的方法还真是叫绝。要是这样做,我岂不是和电视剧里经常耍威风、一点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后宫娘娘一模一样了吗?再说了,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就是有人拿了去,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送出宫。还是先去太极殿,回头有空时再细细查找,若真是有人拿去了,迟早会露出马脚来。"不找了,我先去太极殿,回头再说这事。走吧!"

  "娘娘,您还是用过午膳再去吧。"

  "不用,我现在还不饿,而且太极殿就在前面,相隔又不远,一会儿回来再慢慢享用也不迟。"住在永安宫,美食多得不得了,哪里会饿?要是敢把皇后饿死,这宫里的奴才奴婢早被斩了千百回。

  到了太极殿,获准进殿的我发现烈焰明竟然破天荒地穿了套纯白的衣衫,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叫什么名的书,正凝神静气地思考着什么。

  听到有响动,他幽幽的眼眸望了过来,放下手中的书,走下阶石,迎了过来,居然赤着双脚。面对这种情形,我都不知道自己该讲什么,反正他现在从上到下都出人意料到了极点,与我从前所见全然对不上号。虽然如此打扮,他的帅气还是没打半分折扣,狂热的情绪似乎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看出我的讶异,他夸张地在我面前转个了圈,臭美之极地展示着新装,"怎么?只许老师穿这样的衣衫?就不许我穿一穿?"

  "你是不是受了刺激?这里有毛病?"讥讽地一笑,我用手指了指他的脑袋。

  乌眸一转,他表情郁闷。

  "你的宠妃呢?怎么不见人影儿?"殿堂里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打发出去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快地道。

  "不是要听我解释吗?静妃不在,怎么对质呢?"

  "我知道你在撒谎!"

  "那为什么不揭穿我?"

  "揭穿了对我有好处吗?况且你说过,他是我的亲皇弟。"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亲情流露,心中一软,也就不再与他针锋相对。

  "还没用膳吧?饿了吗?陪我一起用,好吗?"接连一串亲切得不能再亲切的询问,让人无法抵抗,这种情况下,我再也无法提起他昨晚装模作样、故意演了一场不上朝的好戏,眼见他自顾走回桌案,朝我招手,"花儿,来坐这儿!"

  "如果你不用再听我解释,那我先回去了。"

  "和我一起用膳,真的很为难吗?"

  "不是!"

  "那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我……"

  "如果你是因为怕自己爱上我而拒绝,你就是个愚蠢的胆小鬼。"

  "你才是胆小鬼!"

  "如果不是,那就乖乖过来用膳。"

  死要面子的花点点呀!怎么笨得像猪呀?这么容易就中人了人家的激将法。这么想着的同时,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走过去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满意地看我的举动,他朝殿外拍了拍掌。

  数名宫女太监便端着热腾腾的食盘走了进来,银壶金碗白玉箸,菜品却是青菜素淡不同往常。

  摆摆手,所有人立时退下,他笑起来,"听御膳房的总管说,你最近的食量似乎越来越少了,是没有胃口吗?来,尝尝专门为你准备的野菜,很美味的哟!"

  听了这话,我突然乱感动了一把。"不是国事繁忙吗?还关心这个?"

  "也得看是关心谁呀!"

  鼻子被他重重地刮了一下!心里暖洋洋的,就连冬辰也没有这样关心过的事,他居然注意到了。

  "看着我干吗?用膳吧!"

  身边一尺远的这张脸柔和得不像话,无法用词语来形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我赶紧低头扒饭,"我没有。好。"

  简单的一餐,彼此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平白多了种安心的感受。是我变了吗?还是烈焰明魅力太大了?又或者变的人是冬辰?

  "陪我到皇极殿。"用罢膳,他开口道。

  "为什么?"我对他的行为感到万分不解,对他的信任却在一点点增加。

  "去了,就知道了!"一身纯净的飘逸白衫,他跨下殿台,在一个小宫女的侍候下穿上一双舒适柔软的丝履,轻盈地走在前面,步履生风。

  见我迟疑,他转头催促道:"怎么?以为我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吗?"

  "昨晚不就是例子吗?"

  "谁让你放广藿香?差点害惨我。若不是我修为到家,早被你那十二美人啃得连骨头也不剩。捉弄你一番,算是轻的了。"

  "那也没必要不上朝呀!"

  "不这么做,你将来岂不是还想再故伎重施?"

  "谁让有人好色来着?活该。"

  "要是好色,你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吗?"

  这倒是!

  "走吧!"再次催促,他已向前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隔着几步距离,心里猜测他到底要做什么?

  皇极殿,我是见过的,镶金抹银,金碧辉煌,是充满着政治权谋的地方。由古到今,不论是帝王,还是臣子,都在这样的宫殿里为权力与欲望挣扎、沉溺。此时,宽敞的大殿内空旷无人,安静得连羽毛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奇诡的气息四处游荡。

  "来,你坐在这里看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略施轻功,直接将我带上居高临下的殿台,将我按在了龙椅上。

  这可是龙椅,哪里随便坐得?我条件反射地弹跳起身。坐皇帝的龙椅,这玩笑可开不得!但他制住了我的动作,没有给我起身的机会,而是陪同地坐在我身旁。

  "花儿,你看。这就是帝王坐的地方,每天我就在这里打理朝政,高高在上,不可攀越。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我并起并坐,因为他们不敢!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必须深谙权术、玩弄权术,必须将许许多多真实的性情深深地藏起来,必须掌握生杀大权,身不由己。这就是帝王,所有人称羡的孤独的帝王。"

  什么叫"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他了!目不转睛地看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要争得天下,是因为父皇有遗命,也是因为母后和皇弟。"他显得很矛盾,平静的样子好像从他口里说出的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好难理解的理由呀!我疑惑地望着他,"因为太后和烈焰宏?"

  "因为我恨他们。" 抽动着的侧脸,目光中血色闪现,唇紧紧抿着如锋利的刀锋,强烈的恨让人触目惊心。"宜妃是皇弟最心爱的女子,是我强取豪夺,抢过来做了侧妃。"

  一句话,惊得我嘴都合不拢,只说出"什么" 两个字,太不可思议了,宜妃竟是他抢来的!好可怕的人,连亲弟弟的女人也抢。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好几个问号出现在我脑子里,思想却停在惊愕中,问不出口。

  "所以宜妃偷偷去看皇弟,我一早就知道。"他将十指合拢,揉成一团,似乎对自己说的事也感到很不自在。

  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像一个皇帝,倒像是憋了一肚子话需要倾诉的普通人。"那你为什么抢宜妃?既然知道宜妃看望他,为什么还不吭声?"

  "你说过,我不懂得爱。但我以为他们这就是爱,不离不弃,就像你和我,曾经不惜用生命去保护对方。"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那么优雅。"所以我不忍心去破坏。再者,宜妃的为人我清楚,她不会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恨他们?"

  "你相信吗?我是个一生下来就不受宠爱的皇子。"他半转过头,极度受伤的神色悠然挂在美脸上,"我甚至不如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幸福。"

  默默无语,像谁捏住了我的喉咙,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只得主动握住了他的双手,竟感觉到他的手在不住颤动。

  "因为母后生我的时候难产,九死一生才得以母子平安,所以从我被生下来那天起,就注定被她抛弃,得不到她一丁点关爱。后来皇弟出生,她却疼爱到了骨子里,将我应得的一切都加倍地给了皇弟。所以,从小到大,我努力地学文练武,努力地讨好她,希望她也能像疼爱皇弟一样疼爱我,哪怕是一点点。可是,她连多看我一眼也没有。为了引起母后的注意,我变得调皮捣蛋,顽劣不堪,有一次甚至火烧了一个大臣的府,可她还是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恨她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地待我,同样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得到的却这么不均。

  我恨皇弟夺走了她对我的爱,所以凡是皇弟的东西,不管我是不是真正喜欢,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争夺。"

  过去的那么多年,他都生活在这样缺失母爱的阴影下,多么脆弱与无助,却又要在背着这样沉重的包袱的同时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加出类拔萃,为的只是母亲的一点点眷顾,哪怕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多少年后,他终于变成了现在这样,他的狂成了理所当然,他的邪也成了理所当然,他的与众不同也成了理所当然。

  "花儿,你知道吗?母后甚至偏爱到想把天下都给皇弟。其实只要她面对面告诉我让我放弃,我就会照做。可她不!你知道我在从烈日营回京城救你时,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你相信吗?那一刀是母后刺的,她亲手刺的。当时,皇弟就站在一旁!"恨像爱一样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血液,无法逆转。

  "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她不要我这个儿子就罢了,竟然要我死。"泪珠儿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却固执地不让它们流下来,坚强而又委屈,然后苦笑数声。

  "烈焰明,你别这样,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这一切,该是多么可怕的梦魇啊。

  "你知道吗?锦衣卫、铁甲兵都是母后为剥夺我皇位继承权所训练的。不仅如此,北泽城的军队,也是她许以好处,才按兵不动。在皇陵,靖王目睹了一切,母后联合施相控制烈日营,又派铁甲兵埋伏在陵墓内,她知道我一定会亲眼看见父皇落葬。多完美的主意呀!还有那些陵墓外以及山上的士兵,也都是她安排的。你相信吗,这就是我所受到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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