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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哎呀,来不及了。"也不管那么多了,用手拢了拢一头青丝,稍微理顺一些,转身飞快地跑出了殿。

  "皇后娘娘顺安。"所有人见我未梳妆的样子,眼神一下子提亮了数分,迷惑不已地又看看殿门。

  "靖王爷、太傅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情形恐怕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劝得住。我这么想的同时,开口问道。

  冬辰警醒地看我,未语。靖王则是一副不明白地看着我,到最后才叹了口气,"早朝已过了一个时辰,所有臣工尚未见到皇上。"

  看这意思,他们都无能为力了?还是冬辰身为太傅本就不允许自己一手教导的国君有一丁点的过失?我的眼光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回,不好继续问下去,只得劝说道:"众位大人,你们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呀?怎么一大早就跪在殿门口,像什么话?快起来,快起来!"

  "皇上不上朝,微臣就这么长跪不起。"不知人群里哪个叫了一声,所有人便都跟着附和起来。冬辰摆出拿他们没有办法的样子,靖王则是时不时地看看我。

  郁闷,看来硬赶是赶不走了,只能叫烈焰明来解这个僵局了。"那好,众位大人,本宫这就去叫!"自己干的事情还得自己去收尾才好。好个烈焰明,泡妞也能给我泡出这么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出来,真够有本事的!

  刚走到殿门口,正要伸手拍门而入,殿门突然开了,走出一个不断狂笑的人来。

  老天,我见鬼了,当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他的扮相给惊吓的。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异口同声,一致大声尖叫"啊--",然后"呯呯呯"数人被惊吓得跌倒在地……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烈焰明吗?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艳红色唇印,看起来像猴子屁股,身上穿着被撕裂的红装,简直可以去讨饭了。这扮相也……太……太前卫了吧?还是真被蹂躏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

  许久,我与众人都没缓过神来,嘴巴保持着张大的势态: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吗?我那十二美人的诱惑功力难道都练到炉火纯青了吗?居然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怎么?都到齐了?"他那不屑的声音,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似乎所有人的表现他都很满意一般。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呀?还笑得那样夸张恐怖?像个没事人一般。

  "众卿家知道吗,朕的皇后别提多体贴人了,刚进宫不久,就为朕选了十二个绝色美人,朕昨晚就在这儿一一收下啦,一高兴,就忘记早朝了。"他神采奕奕地摊开双手,状似无奈地道。

  什么叫一高兴就忘记早朝了?瞎扯!一大早讲的全是些火上浇油将责任推到我头上的屁话。

  等他话声一落,所有人就顺理成章地将目光投向我,像是我害了他,应该由我负全责一样。呜呜……真是一顶天大的帽子呀!这么大的罪名,我哪里担待得起?恨得牙根痒痒的,我瞪着他,灵光一现,摆了个化干戈为玉帛的微笑,假情假意地道:"皇上,您怎么这样说臣妾呢?臣妾昨晚可是去了永秀宫探望病重的皇弟去了,哪儿能一一都给办妥了只等皇上来享受呀?"要推脱谁不会呀?正好借此时间,当着众臣的面,将烈焰宏的事情提出来。

  众位跌得狼狈的大臣一听,安静得鸦雀无声。

  "谁准你去看他的?有朕的旨意吗?"一张本就古怪到极点的脸,由小人得志的形象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凶恶之状,咄咄逼人。

  我晕,一大早的,就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谁呀?爬起身,站在他面前道:"皇陵之围已经过了两月,皇上这么不明不白地软禁如月王,总得要有个说法吧?否则何以服众?况且如月王也身为皇族,在永秀宫里病得起不了榻,你却在此享受美色,乐不思蜀,是何道理呢?"

  "你竟然为他辩护?还敢说我享受美色?朕的皇后胆子很大嘛!"眯成一条缝的邪灵似的眼睛威胁地俯视我。

  有时人长得高真的很占优势,比如现在。原本抬头挺胸的我在他的压迫性注视下一下子变得底气不足,说起话也明显力不从心,"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声音如雷贯耳。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我的下颌,凑近我耳朵,几乎是脸贴着脸,浅浅地呵了几口气,小声道:"花儿,你大概以为我从不识花的吧?催情的广藿香不正是你的手笔么?"

  倏地放开我,他脸上的色彩变幻莫测,向前阔步,与众臣面面相对,与我背对而立,宏声道:"众卿家请起。既然都来到齐了,今日早朝就在这永安宫吧。"

  他怎么会知道我用了广藿香?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维打了结,转不过弯来。没错,我是故意放了广藿香,可他为什么不当众揭穿我?尤其在我先声夺人的情况下。昨晚,会不会他真的和十二名美人都发生了关系?该死的,我在想什么?他与别人发不发生关系干我什么事?可是,刚控制住胡思乱想,我又忍不住往那方面想。等等,十二名美人呢?还在寝殿里吗?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呢?噢,花点点,你是不是中邪了?怎么老想着自己亲手导演的戏的结局?

  这边我还站在殿门口傻傻地想着,身后的烈焰明已与众人商议起朝事来,好像身着破衣烂服并不影响其不凡的天子气概。

  "既然皇后提到了皇陵之围,今天朕就听听你们的意思?该如何处置朕这位亲爱的皇弟呢?"如此没有诚意且小气肚肠的人,说起话来那么尖刻凉薄。

  "皇上,臣以为二皇子年纪尚轻,难免被一些谋逆之臣误导,皇上当以仁爱宽恕于他。"本以为第一个说这话的会是冬辰,却没想到是靖王。

  "靖王,朕记得皇陵之围时,是你亲自护送朕从陵墓中退出,当时的情形你再清楚不过。难道你都忘记了吗?还要朕宽恕于他?哼,岂有此理!"他恨恨道。

  听了这句话,所有人都默然无声。

  "太傅大人,朕想听听你的见解。"

  "皇上,臣并无见解,一切听凭皇上决定。不过软禁确实不是办法,皇上应当尽早了结此案。"被点名的冬辰慢条斯理地说,那语气好像这件人命关天的事轻于鸿毛一样。

  微微侧转身体,看着温文尔雅的冬辰,儒生学子般的风采从他身上飘然散开。可是,我所了解的他向来仁慈,何以要说这样的话?难道在他眼里烈焰宏该当论处吗?怎么会这样?

  质疑地看向他,他却不作回应,依旧毕恭毕敬地站立在阶前,像一尊没有内心世界的雕塑。

  "太傅的意思是按谋反罪处死如月王?"负手身后,烈焰明兴致昂扬地道。

  声落,阶前静寂。多可怕的君王,谈笑之间就能取人性命。

  "正是。"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冬辰朗声答出的话简短有力,明确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向来仁厚的他所做出的决定。

  声音一出,不仅我,连靖王、群臣都看向了他,碍于君王在前,不敢吱声。

  "众卿家,你们意下如何?"一声诘问,当场难倒众人!

  许久,所有人像事先约好了似的,点头一致同意说:"臣等与太傅大人想法一样。"

  我提心吊胆,突然紧张起来。与当初皇陵拼命的场合不同,这是人为地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那么一个美丽得过分的少年王子,阴郁的气质、绝丽的脸庞、高贵的生命就掌握在这帮墙头草手里,百般不值呀!我不禁鄙夷地扫了一眼面前这些人。

  "想法一样?那好,朕今天就下旨……"

  "慢着,烈焰明,你不能让他死,你没有剥夺他生命的权利。他是你的皇弟,你的亲皇弟。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和你一样热腾腾的皇族血液,你不能这样做!"我冲上前去,自信无比地制止他。人死不能复生,不能让他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表情让我猜不准他在想什么。

  "我说他是你的皇弟,他的血管里流的是和你一样热腾腾的皇族血液!"壮着胆子重复了一遍后,我更加不确定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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