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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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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嫃顺势抱着旁边的靠垫,神情迷惘,"皇帝哥哥,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抱着枕头睡?" 司马棣一怔,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飘飞细雨,嘴里喃喃:"一辈子,应该也不会很长……" "皇帝哥哥……"上官嫃小心盯着司马棣的神色,怯生生地说,"我好饿。" 司马棣将自己面前的果盘递过去,"吃吧。"上官嫃笑眯眯地伸手接住了。 候在不远处的戴忠兰见他们相谈甚欢暗暗吃惊,除了对长公主和査公子,小皇帝从不会这样和气。 御书房里很安静,青玉案上的香炉散发出温温馨香。雨渐渐下大了,哗哗啦啦的雨声一阵远一阵近。太傅半倚在座上昏昏欲睡,偶尔强打精神双目圆瞪,不一会儿又眯了起来。 司马棣写得一手工整的小篆,而且每每到了练字的时候,他必定写小篆,至于其中缘由,连太傅都迷惑不解。査元赫自己写不满一张纸便跑去司马棣那边看,一面看一面念叨玩乐的事。 上官嫃紧握毛笔认真地描着一笔一画,有时候整张脸都快贴在宣纸上,样子吃力极了。刚抄完一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她便长长吐了口气,却不知道从哪里弹来一滴雨水,恰好滴在纸上,模糊了一个"郎"字。 "呀!"她大叫一声,懊恼无比。 司马棣侧头望了一眼,开口唤:"小兰子!去把窗关上。" 戴忠兰匆匆过去合上窗,垂头看了眼小皇后写的字,竟是青梅竹马,不由低头一笑。査元赫恰巧瞥见了,因好奇也走过去看上官嫃写的字,笑道:"乱抄,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上官嫃仰头,气鼓鼓地答:"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査元赫撇撇嘴,转头问戴忠兰,"戴公公,你识字?" "奴才……奴才进宫前上过私塾。" "上私塾?那你为何还进宫来?" "因家中有变故,不得已……"戴忠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司马棣清冷的目光瞟了过来。戴忠兰老老实实站了回去,单薄的背脊弓下去,好似再也直不起来。 太傅被几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慢吞吞地训了几句。査元赫回座,刚提笔蘸了墨,又不安分地甩了甩胳膊,浓黑的墨汁洒了一道弧线,最终落了几点在上官嫃脸上。上官嫃只觉得左颊湿湿的,伸手一抹,顿时花了一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査元赫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连司马棣都忍不住笑意,上官嫃委屈地撅着嘴,不一会儿就捂住脸嘤嘤哭起来,岂料御书房的平静被更加畅快的笑声打破了。 连日的阴云散去,天空放晴,四处都飘荡着沁人的泥土香气,草地里还有未干的水洼儿,一不小心便会湿了鞋。上官嫃猫着腰在草丛里窜来窜去,捡了一兜石子。査元赫时不时捡一块石头问她可不可以,上官嫃频频摇头,"都说要轻轻的、扁扁的才能漂起来。"末了还喜欢补上一句,"小元,你看你哥哥真笨!"这时她脚边的白猫总会叫唤两声以响应主人。 査元赫觉得窝火,索性不捡了,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蹿上树。看着上官嫃圆滚笨拙的身影,他灵机一动,掏出弹弓,正好用上了方才捡的石子。 上官嫃被石子打中了腿,回头瞪着树上的査元赫。査元赫乐不可支,又连发了几颗石子,每次都能打中目标。上官嫃急了,抱着一堆石子撒腿跑去池边找司马棣。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皇帝哥哥,元赫欺负我。他不帮我们捡石子,还用石子打我。" "爱哭鬼!就知道告状!"査元赫一面高喊一面飞快奔来,"皇帝舅舅才不吃你那一套!" 司马棣往后退了两步,从他们中间退了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们是来吵架的还是来玩的?" 上官嫃悄悄挪动几步,贴在司马棣身边,"皇帝哥哥,我们接着玩打水漂。" 査元赫朝池里扔了几颗石子,愤愤道:"根本漂不起来。"石子咚咚落入水里,溅起一圈圈波纹。周围的莲叶托着初开的莲花随着漂浮摆荡,花叶上还有残留的雨珠儿,在蜜色的光线下晶莹剔透。 这莲花的颜色不是洁白也不是粉红,而是橙黄如夕阳,因此被称做夕莲。进宫之前,上官嫃从没见过这样美的莲花。她越看越喜爱,索性在池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査元赫不以为意,"夕莲花年年都开,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别看花了,去练功房玩吧?" "我不去。"上官嫃坐着一动不动,神秘兮兮地说,"说不定花里面住着神仙,我要在这看着。" 査元赫嗤之以鼻,"神仙?狐狸精还差不多!" 上官嫃吃惊地问:"什么狐狸精?" "传说夕莲花的主人叫欧夕莲,是狐狸精变的,迷惑君主,扰乱朝纲!" 一直沉默的司马棣忽然开口道:"别胡说,这花是昭帝为爱妻所种,此等深情绝不容后人诋毁。" 査元赫小声嘟囔:"可是……大家都说昭帝是被妖精迷惑的。" 橙黄的夕莲一直开到了太液池的尽头,司马棣举目远眺,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合年龄的沧桑,"即使被迷惑,也是心甘情愿吧。看着这些花儿,你不羡慕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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