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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甘棠下车,观那府邸虽不及宫内华贵,倒也是一处富贵的大院落。自偏门进去,踞正堂还有一段路。天井尽是马缨花。一株连着一株,满眼的枝枝叶叶,斑斑驳驳的日头影儿在地上闪烁。因着不是花开的正日子,见不着那氤氲着团团仙气的红穗子花儿。只见着一二枯花坠在枝杈上,全没有往日的生气。

  公主的轿子至府门前,八位轿夫便放下轿子。府内早出来嬷嬷们复抬起来,转过正堂,又进了二道门,方是正室。嬷嬷们去了,相跟的侍女上前打开轿门,又有两位搀了公主,便进了正室,又转至厢房。

  待公主更衣洗漱,换上家常衣裳,一位五十上下年纪的嬷嬷扶着一小侍女的肩头,慢慢度进屋里来。略俯身请安,便道:“公主一路安好?宫里两位太娘娘可好?”

  公主言道:“劳烦顾嬷嬷惦念。都好。”便不再言语。

  顾嬷嬷见状,倒不以为然,又道:“公主还是早些休息,不要劳累了身子,就不好调息了。”竟不告退,又缓缓出去了。

  公主亦不去追究,在床上躺了,侍女便都出去,只留两位在旁,以备公主要茶水。

  甘棠便在边房候着,同几位侍女拉些闲话。

  顿饭工夫,里面传话公主醒来,几位侍女便前去伺候。一会子,又有人来唤了甘棠进去。

  楼华见甘棠进来,便叫人赐座。甘棠斜身子坐了。

  楼华笑吟吟道:“这位甘棠妹妹先前是绣房的罢?”

  甘棠道:“公主说得准,我在绣房做了四年活计。公主若有需要甘棠的地方,还请公主吩咐。绣出来也还能遮人眼罢了。”

  公主言道:“我倒没有什么要紧的绣活,只是有几样小物件还没绣完,大的就是要送给五哥的一份贺礼,一对绣屏。我连样子还未琢磨出来,想着你倒是伶俐些,给我说几个样子。”

  甘棠言道:“公主这样赞甘棠,实在让奴婢愧怍。”

  公主道:“你这是过谦了。前头你给贤妃娘娘绣的裙摆我也见了,过后我还特特到贤妃那里,要来瞧了,确是精致得很。也难怪两位大娘娘都要拢了你去。”又问其间的事情。甘棠自认并无不可告人之处,遂一一倒来。

  公主听了,唏嘘道:“这就是天命了。若你到了贤妃娘娘那边,这会子还不知有命没命呢。”

  甘棠顿时惊了,心忖:只听见贤妃娘娘不招皇上待见,想不到里面还有这等让人惊心的事情。亦不敢问知详情,心内惴惴。

  公主察觉她神色,便岔开话题,叫人将几样绣活取来,与之商讨。甘棠便与之说些入针、疏密、颜色深浅、丝线粗细等事。

  一侍女进来,言道:“才将都尉爷进来。奏请召见公主,顾嬷嬷虑到公主才从宫内回来,身子劳倦,未准。”

  公主道:“知道了。回去告诉顾嬷嬷,楼华拜谢嬷嬷怜惜。”

  第二十一章 百子图

  一时,侍女进来,伺候公主更衣,准备进晚膳。甘棠便告辞回宫,公主唤了一位嬷嬷并一位侍女送甘棠回去。甘棠便依旧坐车子回来了。

  正要进去向太娘娘复命,碰上送雁端了果盘出来,轻轻向甘棠摆手道:“甘棠姑娘回去自己屋里就是了,暂不必进去。”

  甘棠便不进正房,从偏门回房了。送雁亦相跟进来,笑道:“且容我在这里歇一会子。”

  公主道:“知道了。回去告诉顾嬷嬷,楼华拜谢嬷嬷怜惜。”

  甘棠知道:必是有人在太娘娘屋里说话,送雁避了出来。便和她拉些闲话。

  送雁道:“楼华公主待你可好?”

  甘棠笑道:“倒是没有一点子公主的架子。待这底下人很好。”

  送雁撇嘴道:“她那样人再要拿些架子出来,谁去捧着呢?没有兄弟护着,亲娘又是那样的人,不是太娘娘怜惜,早就没了多少的金贵样子。”

  甘棠略知一些,便不搭言,听送雁说去。

  “你道今儿这位公主来为何事?竟是向太娘娘诉苦。她那位教礼的顾嬷嬷,三日两头的不让驸马爷进去。这时日久了,谁担保他不在自己府里另纳了几个呢?等有了一男半女,哪里还将这位公主放在眼里?公主心焦,指望太娘娘相帮。可这种事儿,太娘娘也不好去搭言的。也只好表面应承几句就是了。”

  甘棠虑及在公主府邸所听所见,倒是明白了大概。

  一时送雁出去。甘棠待抹云当值下来,便一同去吃饭,一路低声说些公主府邸的摆设古董。

  翌日,甘棠才梳洗了,便有宫女进来,说大车已在西阳门外候了。甘棠心道:这样早,饭倒没法子吃了。只好出来,随着一位李嬷嬷来至西阳门。嬷嬷示了令牌,讲明事由,门侍官启门放行。

  还是昨日的大车,旁边一位侍女、一位嬷嬷候着。

  至了府邸,侍女先搀李嬷嬷下来,又扶甘棠下来,嬷嬷在前领路。几位门人开了偏门,一旁候着。刚进门,迎上两位嬷嬷,拥着李嬷嬷说去叙旧情。侍女便先带甘棠绕过正堂,来至后院,道:“公主说先陪了姑娘用饭,再过去。早早地叫姑娘来,不为别的,只想着多说几句话。”

  甘棠便随那侍女进了一耳房,两位侍女随后抬进食盒,摆在炕桌上。甘棠见是清淡的粥菜,倒合胃口。又有一白瓷盖碗,相陪侍女面前却没有。甘棠揭开,竟是一碗乳鸽燕窝羹。虽在宫里,在太妃底下,饭食较做绣女时强些,亦未到这份上。甘棠不敢独专,便要端了让与侍女。

  侍女道:“这是公主特赏的。姑娘尽用。”

  甘棠便不再让。两人吃毕,便来至正房。

  公主正绣着一纱罗的扇面儿,甘棠拜见了,往炕边凳上坐了。

  楼华言道:“甘棠姑娘可想出了枕套的式样?”

  甘棠道:“公主想些怎样的呢?”

  楼华拧眉道:“婚庆上的礼,自然要喜庆祥和为好。只是鸳鸯戏水、喜鹊登梅那些,总觉着老套。”

  甘棠道:“公主觉着‘百子图’可好?”

  楼华静思一会子,言道:“寓意倒好,只是这种样子也是不新鲜。宫里娘娘身上常穿着。绣出来,也是一般。”

  “不比那老样子,倒是请个好画工,画张年画,画上但画上各家孩童穿红着绿的欢喜样子,或放花炮,或打雪仗,各种游戏的样子,都尽着细细描画了。再照着这画,一针针绣出来。距大婚还有三个多月,紧着些,应该能赶得完。”

  楼华紧盯了甘棠半刻,笑道:“怪不得两位妃娘娘都要了你去,真真是个宝呢。”遂叫进两位嬷嬷,嘱咐她们好生打听了好画师,尽管多找了几个,就依甘棠所说的样子,让他们画了来。两位嬷嬷连声答应着,回去换了出门的衣衫,出门坐车去了。

  公主又问甘棠哪里人氏,家中兄弟姐妹。听见甘棠亦是庶母所出,觉着同病相连,言语上更是亲切。午膳便叫另加了一高几,叫甘棠同她一屋子吃了。甘棠虽见公主厚待于她,倒守着自己的身份,礼数上一丝儿不减。对侍女也是直呼姐姐、妹妹,很是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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