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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好好的惹病可不是明智之举呀。”宋子敬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闭上嘴,看到他微笑着拿着一件狐皮大麾走了过来。

  “使性子也得有个度,再怎么也不能和自己为难吧。”宋子敬的笑容令我如沐春风,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心里的恼火也降了温。

  宋子敬把披风搭在我身上,拢紧了,手指灵活地系好带子,然后退一步端详了一下,笑道:“这本是我的,给你是大了点。”

  可不是,地上拖着一大截,更加显得我的矮小。

  我不好意思道:“先生不用这样,我叫云香去取好了。”

  “云香已经去叫车夫备车去了。”

  啊?我这才发觉云香那丫头已经没了影子。

  宋子敬轻声对我说:“我送你出去吧。”

  我同他慢慢走出王府大门。天上正悬挂着一轮明月,皎洁光华洒落雪地,折射起一层莹莹润凉的冰蓝,满地落雪一下成了璀璨水晶。身后华宇里人声喧哗,丝竹悠扬,酒香混合着冬梅的芬芳把这夜色熏陶得空灵迷人。距离不远,却是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数月前还在京都里的那个夜晚,夏风微熏,琼花向月,在萧暄没有血淋淋要死不活地倒在我身上前,那个夜晚是非常安详而美丽的。那时也有这样皎洁的月色,也有这样安心的宁静。

  萧暄那时问我,想要赠谁一握月光。我今天才突然想到,那诗里还有两句,“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也不知道后来萧暄看到这天上明月,想到了他的秦翡华没有。

  唉,关我屁事!

  我心里乱得很,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宋子敬:“先生正当年纪,有过成家的打算吗?”

  宋子敬愣了愣,失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失礼,忙窘迫道:“我胡言乱语,先生不用在意。”

  宋子敬却轻柔而坚定地扳过我的身子,直视我的双眼,“小华,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先生了,以后叫我子敬可好?”

  他这样深深凝视住我,我的七魂立刻就给他勾去了六魂,傻傻点头同意,“子敬哥。”

  宋子敬满意愉悦地一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为什么不愿成家。因为我认为成家并不是为了传承香火繁衍后代,而该是为了寻找一个与自己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之人,共同走过人生未来路。在我还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我宁愿孤身一人。”

  我怔怔听完,一股麻痹般的感动从心地蔓延上来。

  “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低头笑。

  宋子敬的笑声振动我的耳膜,“你这样的女子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子敬哥不是在讽刺我吧?”

  “怎么会?”宋子敬伸手亲昵地捏我鼻子,我忙笑嘻嘻地躲闪,他说,“你聪明伶俐坦诚大方毫不矫揉造作,为人天真率直又善良宽容……”

  我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捂着脸叫:“打住!打住!大帽子压死人了!”

  宋子敬爽朗大笑。我羞愧得急忙转身跑。结果没想到地上结了冰,鞋底一滑,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电光石火之间,一双手臂有力地搂住我的腰,将我往后一拉,我一阵头昏眼花脚下一空,人已经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宋子敬的心跳有点快,轻声数落我:“怎么不小心点,这么大的人了。”

  我尴尬嘟哝道:“我没事。”然后从他手臂间脱身出来。

  宋子敬还不放心地给我拉紧披风。我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转过头去,就看到萧暄臂弯里挽着一件披风,站在高高的王府大门口,猎猎风中宛如一尊雕像。两盏明亮的大宫灯给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面无表情,眼睛里深沉如墨。月亮也就在这时识趣地隐进了云里。

  好吧,让我们倒一下带。萧暄殿下看到的情形是这样的:俺的肩膀上还搭着宋子敬的手,俩人深情对望,俺含情脉脉肉麻无比地喊了一声:“子敬哥——”

  紧接着宋子敬发表婚姻爱情观若干,俺听得热泪盈眶同他眉来眼去,然后两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云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怯生生地打破冷场,“王……王爷……”

  萧暄如数九寒冰的眼神把她吓个不轻。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即使不暴跳如雷也会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他只是把手里的披风丢给了云香,一言不发转头就走了。

  旁观的家丁们松了口气,只有老官家皱着眉头跟着萧暄走了。

  云香哆嗦着走过来,“小姐,王爷好像是给你送披风来的。”

  我也已经认出了她手里那件披风。心里一沉,刚才难得的一点欢娱也烟消云散了。

  月亮又出来了。我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宋子敬,那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见鬼的“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猛摇脑袋,月色太好,诗酒太多。

  宋子敬什么都没说,温柔含笑着目送我们的马车远去。

  第三十一章 冬去春会来

  树枝上挂着几盏喜庆的红灯笼,这时在风里摇曳,火光微弱。远处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时不时还有绚丽烟花在天空绽放,将夜色烘托得艳丽妩媚。

  北地的雪,是越下越大,到了年前几日,街上的积雪更是如堆云积絮,扫都扫不过来。

  我的药房里常年烧着炉子,倒是暖和,一边磨药一边就想到草原上的牧民和牛羊,这大雪冰封的天,他们该怎么过冬。

  后来还是孙先生含蓄地提醒我,我的真二哥谢昭瑛的忌日快到了。不用猜,肯定是萧暄背后授意的。他不肯见我,我没脸见他,两方拉扯着一根绳子死撑着,一直这么熬了几个月,终于出现一点转机。

  连云香都说:“咱们好久都没见到王爷了,我都快忘了他长啥样了。”

  我说:“人家也许也把咱们的长相给忘了呢。那什么英惠县主,那什么刘家马家的小姐,个个赛鲜花。我们算个什么啊!”

  云香抽了抽鼻子,说:“好酸啊。”

  “有吗?”我立刻检查炉子上的几个药罐,“都好好的啊。”

  云香做了个鬼脸,“我是说小姐你的醋劲!”

  我眼放凶光,“你看来真是皮痒了。闲得慌就去帮着柳小姐她们给士兵逢棉袄吧。”

  云香忙叫:“才不要!那柳小姐名堂多得很,其他的小姐钩心斗角,手艺又笨,所有活最后还不是丫鬟老妈子做了,却挂在她们头上。算来算去,还是帮你熬药的好。”

  我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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