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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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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白娉婷之美,不在容貌,而在心胸气度。若论这个,现在四国中的任何一位国母,都不能与白娉婷相比。否则,楚北捷这样的枭雄,怎会因为白娉婷的一封书信而退举国之兵?”归乐王长叹一声:“你我识人,实在不如楚北捷啊。”苦笑不已。 乐狄正不知改如何接口,殿外使者忽然禀报:“王后娘娘驾到。” 耳听着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宫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露出归乐王后笑意盈盈的脸来。 “哦,娘娘来了。”乐狄暗幸可以藉此停了白娉婷这个头疼的话题,连忙从座上起来。 “大王。”王后朝归乐王袅娜施了一礼,回头瞧见乐狄,柔声道:“父亲也来了?快请坐。”一边在归乐王身边坐了下来,一边闲话家常道:“这几天天气反覆,恐怕父亲的腿病又犯了,正打算派人送些药给父亲呢,正巧父亲就进宫了。国事虽然要紧,也要保重身体才行。” 说到这,转头对归乐王嫣然一笑:“大王今晚又要熬夜?不会又出了什么大事吧?” 归乐王温和地笑了笑,摇头道:“云常和东林的大战已经不打了,还有什么大事?寡人不过正和国师谈起白娉婷而已。” 王后听见“白娉婷”三字,心里猛然发虚,脸上笑容便有几分不自然:“听说她跟着何侠到了云常,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楚北捷为了她一封书信罢兵,王后知道吗?” “竟有此事?”王后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低声道。 殿中骤然沉默下来。 归乐王与乐狄讨论国事,乐狄几乎在天明才辞出宫殿。一出王宫,登上马车,沉声喝命道:“去将军府,快!” 马夫深夜敲响将军府的大门,乐震大将军昨夜和小妾畅饮作乐,还未睡起,听说父亲来了,匆忙从床上爬起来。 “父亲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唤孩儿就好。”乐震迎到门口,见父亲一脸阴霾。 乐狄不作声,直向书房走去,进入了书房,屏退左右,亲自关了房门,才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大王动疑了。” 乐震“啊”了一声,忙问:“大王说了什么?” “大王一直在提白娉婷,甚至说后悔当日没有纳她入宫。”乐狄斜了儿子一眼,哼道:“那是在警告我们,娘娘的宝座并不稳啊。” 乐震不屑道:“一个侍女怎能和娘娘相比?我们乐家世代为归乐重臣,娘娘可是先王指定的太子妃。” “世代重臣?敬安王府就是一个榜样!何况,如今的白娉婷已经不是侍女那么简单,和她有联系的,不但有云常的驸马,还有东林的镇北王。甚至北漠众位大将,都和她有说不清的瓜葛。” “父亲……” “那个派去向何侠报信的人,你处置了没有?” 乐震道:“父亲放心,我已经安排他远离都城,绝不会让大王发觉。” “不!”乐狄眼光一沉:“要斩革除根,绝不能留下后患。” 乐震面有难色:“飞照行是我手下难得的干将,而且他从小就随着我,忠心耿耿……” “不必多说,照我说的办。”乐狄冷冷道:“大王派人伏击何侠,我们却暗中向何侠报信。此事如果泄漏,就是灭族的叛国大罪。如今我们乐家声势日隆,大王已经心存顾忌,万一让大王抓到把柄,敬安王府就是前车之鉴。” 语气稍顿,目光中掠过一道寒气,咬牙低声道:“飞照行一定要死!只要他一死,没有了人证,就算大王疑心,也不能无端向娘娘,向我这个国丈,你这个大将军问罪。” 乐震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思忖再三,终于狠着心肠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采来的浆果已经吃了大半。 一夜冷风吹袭,幸亏有岩洞藏身,才免了被冻僵的危险。娉婷从洞口探出头去,天色灰白,希望今天也是晴天,正在路上的醉菊不要遇上风雪,平安达到阳凤身边。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对着醉菊信誓旦旦,但娉婷此刻的心中,却空荡荡一点底也没有。孩子在腹中安安静静,昨夜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害她腹痛。但娉婷却为这个感到分外的担忧。 宝宝,你不会有事的。 她轻轻按着腹部,希望可以探听到孩子的动静。他正在慢慢长大,赶路的时候,娉婷肯定自己曾经感觉过他在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踢打着母亲的肚子。 醉菊说孩子还小,现在还不会踢打,但娉婷却知道他是在动的。小生命的动作是如此充满朝气,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她感动得想流泪。 “孩子,保佑醉菊阿姨平安,保佑娘度过这个难关吧。”娉婷轻轻抚着小腹,温柔地低语。 她知道这梦呓般的低语并无用处,可在她的梦中,这孩子却和他的父亲有着同样顶天立地的气度,同样足以保护任何人的力量。 保护? 娉婷扯着嘴角苦笑。醉菊采来的浆果还剩了一些,就在手边,过了一夜后,光滑饱满的皮都有点发皱。娉婷看着这些颜色不如昨日好看的果子,竟一时痴了。思绪飘到云崖索道下的深谷里。 那人迹罕至的被林木覆盖,下面堆满了果子的深谷。 她和楚北捷在那里互疑。 楚北捷的轮廓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坚毅,充满了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 她直言道:“是我命人截断索道以求阻挡你突袭帅营。” 楚北捷虎目中闪着冷光,看她许久,仰天长笑:“楚北捷呀楚北捷,你这个傻子!” 他的笑声,凄厉入骨。 娉婷猛然心惊,回过神来。低头,手中的浆果已经被捏成碎泥,红色的果汁沾得她一手都是。 对了,浆果。 她当时也采了浆果来。那人在生气,明明是堂堂大将,生气的时候居然像孩子似的,也不顾着自己身上的伤,只管逞强。不肯让她帮他包扎伤口,也不肯吃她采来的果子。 那些果子,有的很苦很涩,就像现在的这些一样。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偎依在一起了呢? 那人还对着她笑,吻她的唇。 热呼呼的气息钻进她的心肺里,霸道得彷佛要昭告天下,白娉婷是属于楚北捷的。 他说:“我在东林等你。” 相视而笑时,真的以为将来就是这么简单而幸福。 后来呢? 再后来呢? 彷佛总是风波不断,是老天容不得他们吗?滚烫的泪滴淌到衣裳上,娉婷惊觉自己满腮泪水。 不,不要再想他了。不会有好下场,再真,再耗尽心血,似杜鹃啼出血来,也无善终。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伤自己的心。 娉婷努力把心窝中的那股温暖驱逐出去。一夜的休息,让她总算有了点力气,颤巍巍地扶着岩石站起身,打算去采一点新鲜的浆果回来。 走了两步,一阵剧痛从小腹处猛然涌来,遍及全身,宛如被烧红的刀子刺入腹部。 “啊!” 娉婷一声惨叫,捂住小腹跌倒在地。 冷汗潺潺而下。 孩儿,我的孩儿,你怎么了? 你嫌浆果苦吗? 你嫌天气冷吗? 爹不在这里,娘会保护你。 “啊!啊!”腹部一阵一阵的剧痛让娉婷在地上翻滚,额头黄豆大的冷汗渗入黄土,十指无助地抓了又放,在黄士中抓出道道指痕。 “北捷,北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越压越近的灰蒙蒙的天空:“楚北捷,你在哪里?” 为什么你不在身边? 如果你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向苍天发誓,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为你抚琴唱曲。只要你牵着我的手,说一句,娉婷,我来找你了。我会忘记一切,忘记从前,忘记烽火连天的战争,忘记初六那轮残忍的明月。 我会将碎落一地的心一办一瓣拾起来,只要你现在出现。 我多想见你,我想见你啊。 你不是说过爱我吗? 你不是说过会赶回来吗?我殚精竭虑,等到了初六的月儿升起,却等不到你回家的身影。 我想见你,只想见你一眼,哪怕只见到你的影子。 你可知道,世间没有言词能说出我的绝望。 你说我们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能不相负? 真的能永不相负? “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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