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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四、噩耗惊闻

  察言观色和聆听是初步认识一个人的方法,我学了几年也用了几年,直到此刻才略有小城。原先自以为是的看透看穿,不过是缺乏根据仅凭自己喜恶的臆断,所谓人心隔肚皮,即便再熟悉的人,也会有一角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所以不存在一目了然的看懂。

  邀请谷奇一同吃饭的时候,我能判断的仅仅是他的身份。他确实是一位军士,吃饭喝汤的动作干净迅速,他也曾经是一位猎人,他的目光几次扫过挂在墙上的弓和角落里的箭。但谷奇的性格我只能揣测一二,他的话不多不少,有废话也有决断的认可,他表现的态度寻常又不寻常,最集中体现于我的鸿占鹊巢。

  “这屋子是我亲手所建.当时我还是个少年。”

  “打仗多是九死一生,何况我加人的是前锋营,不想我活着回来了。朝廷给了一笔安身钱,但这笔钱我要用它过后半辈子,还要娶媳妇。”

  “你是南人,根本不了解冬季大雪封山的可怕。”

  关于屋子的话题,无论我说什么都很假。谷奇回来得不是时候,早些回来我还可另找住处安排诸事,晚些回来我带着孩子一走就是,而现在这时候我无法舍弃这住处。所以在这个话题上.我保持沉歌。

  “你身怀六甲,你的男人呢?弓在屋里,他跑哪儿去了?”终于谷奇问到关键。

  “他和你一样,在前线打仗。”我放下筷,起身往墙边走。

  “你一个人如何在此度日?'’谷奇惊讶地问。

  我拿起弓,试拉一下后,将弓放在桌上,“我会打猎。”

  谷奇盯着弓,很快恢复了神情,冷漠地道:“你会打猎,我还会杀人。”

  我坐回椅子,沉声道:“给我三个月,生完孩子我就离开,屋子还给你。”

  谷奇呸一声道:“女人,我不是逼你走,这种缺德事我们杲北男人不会干。你给我听好了.屋子给你住,你不用走也不用给我钱,我会在附近再盖个屋,你就替我煮饭打扫屋子什么的。顺便说句,你煮饭的手艺真差!”

  尾声 拂却云开复见天

  一年后。

  西日昌拄着乌金盘龙杖,带一干侍从来到了缮滑。苏堂竹抱着从木屋后土坟里挖出的“永日无言”,默默跟随着他踏上了冰封的池面。

  “这里……是血迹!”苏堂竹惊道。

  “一年前的血了……”西日昌低声喃喃,忽又转了怨毒的调子,“你后悔吗?”

  苏堂竹滞了片刻,压抑道:“我没及时告知你漠北的情形,可你又如何不知?”

  “我知不知是我的事儿,你说不说却是你的私心。”西日昌冷冷道,“连你也希望她永远离了我.离了大杲。”

  苏堂竹哑口无言,只望向脚底,透过冰面,隐约可见冰下似金龙徘徊,流动的淡黄色光芒令缮滑极具神秘。

  过了良久,西日昌叹道:“这里就是我西日一族的圣地。我父王曾亲口对我说,只要冰下这条金龙犹在,西日皇族就不会灭亡。你看,它在下面好端端的,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可惜看不甚清。”

  西日昌仿佛低吟,“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它究竟是不是龙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它在,它游动着,它快活着……就好。”

  冰面下,我仰头望着二人.恍若隔世。什么时候西日昌的心境这样子了,只要它在,它快活着,就好。白蒙蒙的冰面下,除了石块就是沙砾,根本就没有龙。幻出的龙影无非是冰山外倾斜的折射光芒,在寒风的肆虐下.忽隐忽现而成。但从冰面上往下看,好像下面真有条龙在游来游去。一年前,我打败南越两位武者之后.抛弃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冰面下的蹊跷,在缮滑的冰山之外,另有一个通口,正是这口的存在,造就了西日皇族虚假的圣地。今日是谷奇的祭日,也是我儿子的诞辰,我特意来到缮滑,不想却隔着冰面见到了西日昌。他真的苍老了,两鬓斑白.至于有没有皱纹我看不清楚一见到他拄着拐杖的模样,我的心都酸了。是谁竟能伤他致残?而他征服了天下,打败了所有的对手,却没有快乐的样子。

  “师兄,你后悔吗?”苏堂竹问了我想问他的话

  “世间岂有后悔药?”西日昌拄着拐,阴冷无比地道,“我后悔过,现在已无悔可悔。”

  我顿时心寒,只听他又道:“并吞三国,成就霸业,乃我毕生所求。红颜佳人,绝色武者,当世再无第二人。她其实是明白我的,很多话我都不用说明白,她就知道我的意思。江山与美人,二者若无法兼得,我便只能辜负她了。所以当年战场上我明知她在这儿,却一直没有动身来找她。你说我绝情也罢.冷酷也罢,但我不后悔。与其到最后她发现她的这一生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倒不如放了她。从此后,让她展翅高飞去,海阔天空去。”

  我紧紧揪住了衣襟,无法相信这是西日昌亲口说的话。

  “我拥有她的时日不算短,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陪伴了我。我没什么可后梅的,甚至还有些庆幸,她至今不完全知晓我大呆夭一诀的隐秘.也许最后她离开前有所察觉,但按她的性子,是不肯往死里想,她要给她自己.给我和她的孩子一条活路,这个人哪……”

  西日吕忽然说不下去了。天一诀的隐秘他终于说出了口.西日昌以袖掩面,过了很久,才放下了手。这时候苏堂竹却不合时宜地道:“这些都是师兄的真心话吗?可惜她听不到。就算她听到了也没用。你欺骗了她,当然我也欺瞒了她。我瞒不瞒她,她不会在乎,可是师兄你却不同。你从开始就欺骗了她,天一诀你根本不在乎,黎族的悲剧不过是你和师尊的意外疏忽引发,你甚至还思利用她以家族性命换来的天一诀做文章,可是到底你还是放弃了。师兄,你骗得了所有人,却编不了你自己。当你确定她就是西秦黎族那个可怜的最后传承者,你是想留她的,想尽可能地待她好些,可你最后还是伤了她。”

  西日昌却冷冷截断他的话:“你错了。一直到南屏山之前,我都在想,如何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我强忍住泪,他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人。南屏山上我舍身挡箭,才换来了自己真正的活路。那时候我的预感是多么天真,以为我为他付出了性命,就能换来他的所有,但此刻他亲口说了实话,那不过是我以命换命。

  苏堂竹上前一步,激愤道:“你太无情了。你令一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对你动了真情,却毫不珍惜,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小猪。”

  “你终干在我面前喊出来了,小猪?”西日昌冷笑一声。

  苏堂竹退后一步,紧紧楼住怀中的“永日无言”。西日昌忽然侧身,似在聆听。下一刻我也察觉到了,缮滑外动静异常。如果不是隔着冰面,如果不是情绪激动,我应该早就察觉出异常。

  “来了不少人。”西日昌淡淡道。

  苏堂竹颤着身子,却是一步步后退。

  “你到底还是小竹,心就是太软,刚才没有在我背后给我一刀。”

  我大惊失色,西日昌竟在说苏堂竹要杀他!

  西日昌如唠家常般,流水似的道:“我带来的侍卫都死了,他们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但小竹,难道你没有发觉吗?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心腹。哦,我忘了,我的心腹现在也没剩几个了。拓及死了,陈风父子死了,你父亲死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师弟了。往年总是我欺负你,总是我揍你,现在该轮到我了。”

  “师兄……”苏堂竹咬牙道,“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什么样的?告诉我,你为何背叛?”西日昌仿佛笑了一下。

  缮滑外鱼贯而人一群甲冑军士,他们围堵住了西日昌。

  我也想不通苏堂竹为何背叛,此际,天下初定,正是他辅佐西日昌大展宏图的良机,他追随了西日昌那么多年,即便没有兄弟之情,也应有师门之谊。我想不明白,只觉得浑身冰凉。以前在我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哪?西日昌、花重、答喜,现在连苏堂竹都令我看不植,与他们相比,我真是太稚嫩了。

  苏堂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低细语,似在说“我也不想这样的”。

  一道银色光芒折射了下来,我看见了人群中一张不该出现的面孔。他身穿着银丝流彩甲,手里拿着“逆龙斩”,那把象征西日皇权的阔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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