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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妃子血(下)

  第十一章 晓日朦胧破暝烟

  一 花影曲聊

  “花重是南越人。”我觉着既然我提了他,话还是要说明白的。

  西日昌笑道:“是啊。”

  我皱眉又道:“上回你们说的是西秦。”

  西日昌继续笑道:“是啊。”

  我不说了,他却捏着我的手心道:“花重很果决。蛮申水一发,他就跑大杲。我一见他,当夜他就把自己折腾得起不来。这样的人,南越王居然不用,这是南越之大不幸,我之大幸。我不指望花重一会儿来说些什么,他闭嘴也是我幸。”

  我顿时明了西日昌话中含义,两个意思,一是委婉地告诉我处事要果决,既提名花重就不要瞻前顾后,二是花重只要不为南越效力对大杲有利。

  过了很久,花重才姗姗而至。经过这一阵苏氏父子的联手调理,他气色好了很多,双颊隐隐红晕,目若横波更不俗。我观后暗思,难怪南越王无法重用他,心胸不够宽广的君王是无法容忍一个臣子不仅貌美而且才气远高自己。

  花重没有行君臣之礼,他只躬身作揖。苏世南为他搬座,他谢后坐下。

  花重坐下后便道:“来的路上菊子听苏太尉简略地说过了,菊子并非陛下朝臣,又身为南越人氏,陛下召菊子来议,乃菊子荣幸。”

  西日昌道幸,花重也道幸,这二人若真成君臣,大事即定。我暗思。

  “菊子以为,陛下早胸有成竹。”花重微笑道,“就让菊子胡言乱语,扰乱下圣听如何?”

  西日昌大笑,连带我也晃了晃,“先生请讲。”

  我疑惑地望向苏世南,却见他垂首沉思,估摸也被西日昌顺带骗进去了。西日昌嘴上说战帖烫手,其实心里早有主张。他是想听苏世南和我的想法,显然苏世南没有好建议,而我连建议都没。

  只听花重道:“这本是陛下的姻缘事,追其根源,就是陛下要娶,有人不乐意。陛下使臣已然完成了纳征,接下来就是请期和亲迎。事有急缓,这边快了那边就慢了,陛下定下了婚娶之期,举国筹办。江湖绿林的事儿,难道就能挡了两国联姻吗?菊子想,一个拖字罢了。武林高手对决都有改期,你找我斗武,我便接了吗?以陛下之英武,自然是反客为主,叫他们给陛下先待一边凉快去,等陛下锦帐春浓绣衾香暖了再说。”

  西日昌松了我的手,掩嘴而笑。

  花重浅笑道:“陛下就不要寻菊子开心了,这都是陛下玩剩下的。”

  西日昌敛笑,正色道:“先生说些朕听了不笑的吧!”

  花重微一点头,而我此时方知,西日昌并非请花重谋,而是请花重论。

  花重之论仅针对南越。

  政治上,南越长期以固守为国策,与大杲联姻虽然被动,又符合国策。

  军事上,两国联姻后可与西秦形成东西格局,撼动三国鼎立的局面。但南越的有智士人无不明了,一旦被西日昌得逞,挟两国联姻修好之势出兵西秦,西秦亡后就沦到南越了。

  民生上,南越刚逢洪灾,南越百姓渴望回到安定、相对富足的生活,也期待两国联姻,有一个强大的北邻做和睦亲家。

  南越王个人则是个软耳朵,花重只说了一句,王不足为虑。

  我听后再次感叹,高谈阔论,却只字不提南越王之外任何人名;运筹帷幄,却深明立场片语无过犹不及,花重之论恰到妙处。

  果然西日昌叹道:“先生心意,朕已明白。虚名可抛,虚名又必须持。”

  花重起身,对他一躬身后,竟转身走了。苏世南投了西日昌一眼,连忙出殿相送。

  我望着二人背影,西日昌的手悄然按到我后腰。我侧面,他道:“改日你到他那儿奏一曲琵琶。”

  我愕然。

  西日昌笑了笑,莫测高深。

  从这天晚间开始,我又多了一事。西日昌破了不与我交手的惯例,于实战中指点我的武艺。

  秋狩路上我死记硬背的罗玄门武学,终于活灵活现起来。只是我依然不是西日昌对手,每晚耗尽体力后,跟着被抽空气力。

  罗玄门的武学心法以一字概括,杂。我估摸罗玄门的创始人就算不是饱学鸿儒也肯定武学渊博。和天一诀的深玄不同,罗玄门武学大多都极易上手,但要练到精深就得看个人道行了。

  控音不算,匿气和手速都是这样的武学。很多在正教明派眼中不伦不类雕虫小技的武学,在罗玄门都得到了光大。因为罗玄门将它们串联,由博返约了。

  “真正的武学没有门第之分,正如最高明的武学就是打架能打赢的功夫。”西日昌说这话的时候,他又一次打赢了我。

  我们的肢态很暧昧,我单膝跪地,一臂被他反扭,而他躬着身,长发拂落在我背上,腿贴我后臀。

  “再来!”他松开我,我立时弹身而起,翻飞的身影,迅捷的拳脚,再次与他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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