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妃子血 > 
一一零


  当日午后,西日昌带上孙文姝,与我一道去见了柳妃。柳妃还是老样子,孙文姝也是大家闺秀,二人说话都跟温吞水似的,听得我颇觉乏味,难为西日昌还掺和几句。

  三人说着说着,柳妃漫不经心地带了句,“本来想安排位宝林给孙贵人,但不巧,昨儿宫里去了位老宝林,新人我又不放心,只能再等一阵了。总之,我记在心里。”

  “你说的是仙雯吧!死就死呗!”西日昌云淡风轻地笑笑。我听得暗惊,仙雯死了?柳妃在提醒西日昌。

  那边孙文姝已白了脸色,柳妃握着她的手,对西日昌嗔道:“看陛下把孙贵人吓得。莫怕,孙贵人,你哪,就住陛下屋檐下,身旁还有一位西门大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你?”

  柳妃又说了几个女儿家的笑话,孙文姝也很快镇定下来。三人复又说笑扯闲,仿佛刚才压根儿没有提及仙雯。

  回到昌华宫,西日昌支走孙文姝,对我道:“那人是自寻短见,缘故跟那马太守一样。”

  我应了一声。

  仙雯求贵,出我门而入胥嫔宫,到头来发现正主子才红,却无回头路。马太守谄上不得,断了仕途,忧郁而亡。不是他杀的,不是我杀的,就跟我们俩没了关系吗?权势横搁人心,强求不得而羞愤自尽。哪里来的权欲,还不是打他那儿转我这儿。

  先贤言,唯有不求才得。可先贤最后还是得了。求也为得,不求还为得。权势如此,情爱不如此吗?我想不明白搞不清楚,次日上午演武场上,我却有所感悟。

  我弹罢一曲琵琶,侍长与我道:“大人,你的一曲《西江月》确实振奋人心,初闻大家都觉得鼓舞,但连日来效果却每况愈下。在下记得大人在昌华宫里弹过无数种曲调,不如大人换个曲子看看?”

  我点头应允。武道所求,难道不是强求?而我的乐音本就强求。我琢磨了下当日叶少游的无名笛曲,春雨润物微风徐拂,哪个不强求。

  继而推想到西日昌的异端邪说,若非立足博学广识,如何发出不和谐声?我若要在武音上更上一层,正该将那些以前不屑的、知其好也刻意忽略地重拾起来。

  低哀沉郁的调子响起,演武场上众人一哆嗦。我暗自摇头,细弱真是门大学问,慢慢来。

  回了昌华宫,我坐于自己房中摸索琴音。两大难题,一是匿气下手道弱了,乐音就哀,二是“妃子血”音色本就难听,甚至它可能是当世琵琶中最差的,平素状态下,“妃子血”奏响的温文尔雅,就很勉强。我所擅长的,“妃子血”所擅长的,都非柔和细软。我和我的琵琶都过了,难以以无怠之心调自然之音。

  午间我还在捣鼓,西日昌神出鬼没地到了我身后,我刚好在自言自语:“自然之音,日月之明。雷霆之声,异俗高亢……如何调解?”

  西日昌忽然开口:“调了,调以阴阳之合。”

  我猛地一惊,随后嘴角抽搐,过了片刻,才恢复平静。“今日这么早?”

  他问:“还没吃吧?”

  我嗯了声,他拉起我道:“走,吃饭去,吃饱了好干活。”

  与我想的不同,他带我出了宫,宫外早有马车等候。上了车后,这人慢条斯理地剥了我外衣,套上身浅红色布裳,打量下还道:“穿什么都一样。”

  我心想,还用穿吗?

  他自己也换了身寻常百姓的玄色布衣,又取出两张会长疙瘩的面具,戴我面上后又道:“藏起来。”

  我看他换脸,却是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容。额头宽广,双目突冲,鼻歪嘴斜。我不禁道:“这张好。”

  “歪瓜裂枣”微笑,露出一排整齐贝齿,“就知道你会喜欢,晚上我不换了,可好?”

  我无力道:“戴什么都一样。”

  他笑着揽我入怀,道:“妞儿爱俏,姐儿爱金,姝黎呀,什么都不爱,就爱夜里偷偷摸摸……”

  我唯有摇头,辩解中他下怀,掐他他等着。祸害果然戴什么面具都一样,对我就是能色当色,不色也色。

  马车悠然行驶,仿佛回到了最初,还是昌王的他带我出京都。马车里,我坐于他怀中,与他轻言细语,他不时吻我耳脖。时过境迁,当日初被男子触摸的不适感早已消失,而已为人妇的我感受到的是男人的一把柔情。

  西日昌的脑袋里装的不只有色。他温婉地告诉我卫尉的职责,讲述了匿气下修炼的好处,其间虽然掺杂着几下暧昧的摩拭,却一直没有过分。他对女子身体、情感上的了解,可能远胜女子对自身的了解。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能做到什么份儿上,他都一清二楚。我曾听过动了真情的姬人说,她只想跟她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想做,仅仅黏在一起,搂搂抱抱就好。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