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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黎……”我双臂的血染上肩上的手背,臂有一点沉。

  我低低笑道:“现在你知道我的琵琶为什么是这模样这颜色了吧!”它因我血红,以我血艳。我奋力抬肩扬手,第三折乐音,妇人意气欲何等,与君沦落同江河。不用我吟,无须他和,这一句同时响彻在我们心底。

  我是做不得一个好人了,但他却是,能援手于他不愧对我最后的良心。

  “虽然可能令你难堪,但我不能困死在这里。叶少游,抱紧我,我背你走!”

  “妃子血”上淌下我的血,琵琶含铁挟沙的乐音充满东门。这一次叶少游没有犹豫,双手环绕住我,将他宽阔的胸膛贴在我了后背,先前为随我逃离保存的气劲全数输入我体内,虽然不多,但却是他的全部。

  “走!”我运气爆音,拼着重创两败俱伤,纵身而前。喷薄暴雨的气劲气贯长虹,五尺内可重伤对手,三尺内必杀,而天星七子手中的宝剑正长三尺。

  我带动叶少游,直箭疾前,但我不是蠢人,临到阵前弧左射音。兔起鹘落旋踵之间,我身受数剑,而天星七子左首三人撂倒,再起不了身,我冲出了城门。

  身后远处,再远处,侯熙元凄厉的喊声越过倒地众人随风入耳,“黎黎……黎黎……”

  四 音异心逆

  我驮着叶少游飞速逃离京都,他一言不发,气劲全倾后虚脱在我背上。我只草草止住了自己身上的创口,也顾不上内息调理,一路狂奔。这回和以前在大杲不同,多出了个叶少游。我荒唐地胡思乱想,他要是苏堂竹的年纪苏堂竹的分量该有多好?有苏堂竹那继承药王的医术就更好了!

  一气儿跑到清晨,官道上有商队车行往东,再也坚持不住的我,连忙与叶少游一起悄悄钻入一架马车内。

  载满货物拥挤的车厢里,我大口大口地喘息,叶少游面色苍白地凝视我。我放下表面变得暗红的“妃子血”。

  “我连累你了。”他轻轻道。

  我鼻哼一声,与其说他连累我,倒不如说我害他被侯熙元误会,引来无妄之灾。

  “你打算回南屏山吗?对不起,害你不能去西疆了!”

  我瞪了眼他,压低声道:“给我听好了,这是疗伤的上乘心法口诀:素神是守,以神合一,知天履地,昭然而默……”

  我将天一诀“照旷”篇说与他。第一遍我一句一顿,他惊愕了双目,凝神强记,第二遍我徐徐道来,他垂首沉思,而第三遍他已全然领会,牢记于心,抬首望我的目光清澈无比。我忽然意识到,也许天下真正能读透看破天一诀的人就在眼前。

  “你先按这此诀调息,我需要半日工夫静养。”授第二人天一诀的意念播种于心,我期待叶少游以他南越笛仙的乐音造诣,带给我更完美的音武之天一诀。

  我们各自调息,叶少游只是虚空了气劲,几遍“照旷”后,他便恢复了状态,也包括他的君子状态。叶少游对我而坐开始局促不安,眼神忽上忽下飘左飘右,最后才锁定于车门。初时我能感知他的动静,但随着内伤调理的深入,我陷入了坐定的幻空态。

  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以往不曾觉察或者说忽略的天一诀晋级过程。去见葛仲逊的时候,我距上元期只一步之遥,而对武者而言,乘气以上的每一步晋级都异常艰难,有的武者终生卡于乘气后期或上元后期。他们每次自修都会觉着离突破很近很近,近到只有一线,近到似乎已经到了,却偏偏跨不过最后的门槛,无法再逾越。

  南屏山修炼的时候,我每日都在期待晋级,每日都执著于当日进展了多少,结果两年间我毫无长足的进步,只从乘气初升到乘气中,并且怎么升的也浑然不晓,一日睡醒就到了。而此刻在逃亡的马车上,我并未追求晋级,天一诀却又升了。伤重的身躯,掏空的气劲,于照旷中缓慢恢复,然后一丝暖意从丹田油然而生。它慢腾腾地渡过腹腔,晃悠悠地升上胸腔,在心房打了个转后,暖意变粗,强而有力地向四肢百脉流去,分成七条线路周而复始不断流动。一时间我只觉得沉重的身体轻盈起来,疼痛减弱,车厢的颠簸不再难受,而成为波浪般的节奏,一上一下托我沉浮。当它运转一周后,我感到了武力与之前的不同,即便还负着伤,我却觉得自己变强了。强,带给我暂时的安全感,跟随着起伏的节奏,我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叶少游腿上。抬头,叶少游的脸真跟抹多了胭脂一样。我尴尬地问:“我睡了多久?”

  叶少游道:“大半天了。”

  我移目望车外,晚霞满天。过了会儿,我问:“你身上带钱了吗?”

  “没。”

  我转回头,道:“很好,我也身无分文!”

  叶少游皱眉。他笛仙公子做惯,与钱银打交道的都是机灵的叶子。

  “我……我们可以卖艺……”叶少游想到什么说什么。

  “平时可以,现在不行。”我盯着他腰上的碧海潮澜,他面色一变,点点头。

  看他那样,便知是心爱之物。我叹道:“这个也不能卖,一出手就知道是你的!我去偷点钱吧!”两个大活人总要吃饭,不过我话一出口就知道叶少游不会答应,果然他当即摇头,我心下长叹,君子就是麻烦人。

  “砸成碎玉,你不要去偷!”他解下笛子递给我,然后撇头。

  我接过笛子,然后问:“那你没它怎么办?”

  叶少游低声道:“小时候家父不悦我吹笛,折了我不少笛子,但没有笛子,我用叶子也能吹曲,他才勉强让我继续学了。”

  我捏着带有他体温的碧海潮澜,道一声:“音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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