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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你既然自知该死,如何要朕饶命?给朕滚出去,廷杖二十,不,三十大棍!”

  这时已经又两个小太监胆战心惊地将李朝海拖了出去,拉到御监司行杖,只是这杖打得实不实,就要另说了。

  皇上抱起锦言,放在龙塌上,轻轻抚了她的脸颊。这时锦言已经悠悠醒来,看见皇上赫然坐在自己跟前,才明白刚才受到了戏弄,扭过头不理他,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泪水。

  皇上颇有些悔意,说道:“都怨朕,朕怎知你这般傻?竟会追随朕而去。”

  锦言一想到刚才的苦痛,犹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惊,顿时失声痛哭。任皇上怎么哄也哄不住,许久,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背对着他,就是不肯理他。

  皇上慢慢躺下,从背后抱着锦言,满意地道:“朕有你这份深情,早已不知胜过多少美色。你放心,朕定当不会负你。此景此情此生难忘。”

  锦言心动,心叹,终是个女人,就算他是假话又如何?慢慢回转了身,两人相视一笑,慢慢说笑了几句,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就在这时,突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皇上皱眉,喝道:“李朝海,是谁在外面喧哗?难道看朕身子没好利落,他们就反了天不成?”

  外面没有人回应,皇上想起李朝海早已被人拖去受罚了,只得又出声:“外面是谁侍候?”

  “回皇上,奴才小秦子在。前面是瑶妃娘娘,听说皇上龙体欠安,特来探望。”

  皇上不悦:“难道她不知后宫女子不得擅入朝元殿吗?”

  “奴才是那样说了,”小秦子有些为难地回道,“可是瑶妃娘娘她说……”

  锦言心知,瑶妃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欲起身:“皇上,不如让燕瑾先回永宁宫吧,先去给太后禀报一声,皇上身子已经大好了。”

  皇上调笑道:“你怎知朕身子已大好了?要不要……”

  他凑在锦言耳边低语几句。锦言羞得满面通红,皇上吻了吻她的脸颊,不舍地道:“去吧,朕不再为难你了。”

  锦言站起身子,身子一软站立不稳,强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冲他微微一笑。

  皇上对小秦子说道:“小秦子,用朕的软轿将燕瑾送回永宁宫。”

  小秦子现出诧异之色,不过他够机灵,马上领命去了。锦言知道推托无用,向皇上行了礼,就让一个小宫女扶着出去了。

  出了朝元殿,远远看见瑶妃带着修贤公主还在那里大吵大闹,锦言立即放下轿帘。不承想瑶妃几个箭步冲上来,掀开轿帘,呵斥道:“这皇上的软轿,是你能坐的吗?还不快给本妃滚下来!”

  锦言抬头看看她,从软轿上强撑着走下来,说道:“好,燕瑾这就下来,请瑶妃娘娘坐上去可好?”

  瑶妃一怔,未有皇命她怎么敢坐皇上的软轿?可是被锦言一呛,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用尖利声音说道:“贱婢,你什么身份?竟敢跟本妃这样说话,告诉你,即便本妃不能坐着软轿,也轮不到你来坐,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

  “瑶妃娘娘,”小秦子说道,“这是皇上旨意,如果瑶妃娘娘有何不满,尽可以去瑞宣阁见皇上。”

  这无疑又是打了瑶妃一个耳光,她扭曲着脸,气得浑身颤抖:“狗奴才,抬高踩低,看见这个贱婢得势,就敢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

  小秦子道了声“不敢”,又将锦言扶进了软轿,喊了声“起轿”,便离开了。瑶妃仍旧在那里跺脚怒骂,许久也没有人去理睬,只好灰溜溜地回瑶仙殿了。

  锦言坐着皇上的软轿回永宁宫的消息,犹如落水之石激起圈圈涟漪。苏姑姑亲自等在永宁宫门口,笑着将锦言扶下来,迎进了永宁宫的大殿。

  锦言向太后请了安,太后拿了几件饰物赏给她,便让从柳扶着她下去歇息。

  太后笑道:“苏辣子,你的主意不错,拿去的东西也打动了皇上,哀家该赏你点什么才好?”

  苏姑姑给太后捏了捏肩,说道:“奴婢什么赏赐也不要,能为太后分忧,是奴婢分内的事。”她接着道:“这燕瑾既讨了皇上的欢心,澄瑞宫的那一位该着急了吧?”

  太后冷哼一声,脸上却是满意之色:“那就先让她着急吧。”

  谁都以为锦言定会被皇上册封,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几天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后宫女子说话尖刻,将锦言挖苦了一番,只当这事是过眼烟云。锦言并不着恼,终日窝在房间里,闷了就打开窗户,看看宁泊湖的满地荷花,偶尔吸纳想起那日与皇上的亲近,脸上都是红晕,竟惹得从柳取笑。

  就在后宫女子渐渐淡忘此事之时,皇上差小秦子来永宁宫找锦言。

  因锦言还是宫女身份,所以小秦子并未行礼,只是恭敬地笑道:“小秦子给姑娘道喜了。”

  从柳急忙问道:“喜从何来?”

  “皇上差小秦子来问,燕瑾姑娘看中了这宫里哪一处所在。”

  从柳拍掌笑道:“果然是大喜,皇上这是要册封姑娘为主子了。从柳这就去回禀太后,让太后知道了也替姑娘高兴一下。”

  锦言不回答小秦子的问题,脸上也并无表情,说道:“皇上怎么不自己来问?”

  小秦子一怔,没有料到她竟敢如此问话,支支吾吾的竟不知如何回答:“这……”

  门被推开,皇上朗声笑道:“朕就料到你会有此一问。”小秦子识趣地退了下去。

  锦言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佯装若无其事,说道:“皇上既然知道,还要玩这些把戏,岂不是多此一举?”

  皇上走近,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半是宠爱半是威慑:“朕要做的,即便是游戏又如何?”

  锦言眼睛里有一丝受伤,将头别过去,看着窗外荷花摇曳,颇有些神伤:“所以皇上执意要与燕瑾游戏,当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已经遗忘了我,而对我诸多嘲讽,我自己也该受不住这冷言冷语而对皇上万般期待之时,皇上才出现在我的面前,对吗?”

  皇上笑道:“可是朕也失算了,你不是承受不住压力的人,所以朕亲自来找你了。”他从背后抱着锦言,两人一齐往窗外看去,那满湖的荷花娇艳如故,只是锦言的心仿佛又沉了几分。

  “你喜欢宫里哪处居所?”他轻轻吻了吻锦言的头发,便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慢慢摩擦着。

  “那就选墨韵堂吧。”锦言忆起她与皇上的初遇。

  皇上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那是朕平日常去读书的地方,你占了去,朕可去哪里读书呀?”

  锦言不做声,如果要讨好他,她大可说皇上照样可以去墨韵堂读书,自己可以红袖添香侍候。可是她沉默着,有些事实求不来的,感情便是,特别是帝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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